西方專家對中南海思維的隔閡,還有一個根本的原因:他們頂多看到了中共的皇朝特性,而不知中國社會內的農民個性與中共紅朝之間的死扣關係;而事實上,這種死扣關係並不始於中共,而是歷史的延續。中共與西方世界的格格不入,至今仍可解釋為一種農業皇朝與科學工業國家之間的思維方式對沖。
中國以農立國,中共接管的中國基本上是一個農民社會,而中共得以擊敗國民黨的3大要素內─蘇聯的武器和政策支持、國民黨與農村的徹底脫節、以毛澤東為主的農民思維─與農民有關的就佔兩項。因此可以說,不懂農民就不懂中國共產黨,不懂農民思維就不可能懂得中共思維。
中國農民思維可以概括為如下幾點:
(一)世道是零合(zero-sum)的,飯只有一碗,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反之亦然;
(二)命運在天,風雨由天,人不與天爭;
(三)環境是周期的,冬去春來、秋涼冬至;掌握周期中的播種、收割時機就是一切;
(四)境況不好就熬,就忍,米沒了就吃糠,糠沒了就吃土。
農民思維,經過聰明人的思想提煉,就成了儒家、道家的世界觀;而在銅板的另一面,專精於統御農民思維的法家也自然應運而生。2000多年來至今,儒、道、法三種思想並不是平起平坐的,現實中,一直是法家思路披著儒、道的外衣以統御農民思維的人民;文謅一點講,中國傳統的統御術,可描述為「以法(家)為體,以儒、道為用」。這件事實,到了中共建朝,並未改變,只是「為用」的工具與時俱進;毛澤東時期,用的是列寧共產主義,鄧小平後的改革開放,用的是西方技術和經濟通路。到了習近平的前後,一度試圖引入孔孟,行不通之後又返復到毛路線,形成一種「口稱聖賢,舉毛澤東的旗幟走鄧小平的路」的怪異舞步。
以法家統御思維為主體的中共,自然必須專精於「術」。「術」這個字,涵蓋了一切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用來控制、影響一切相關要素的技能,從政治、經濟、文化到社會治理、人民思想無所不包。一言蔽之,就是「術為法之用,法為術之體」。
術有軟硬;硬的,就是威脅,軟的,就是統戰。此處以軟術為例。在控制、影響人們思想這個目的上,「術」的實施方式稱為統戰,其內涵就是:通過無底線的一切手段,控制及影響人們的思維模式,使其三觀(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逐步趨向於符合本方的利益,並做出相應的行為。統戰絕對不是硬邦邦的教條,而是根據對象的處境和心境,「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設計出因人而異、因事而異的變化球。
總結此系列上、中、下三文,所謂的「中南海學」或中共的核心思維方式,就落在三個概念上:體、用、術。「體」,就是統御江山的法家思維;「用」,就是由一人、一家、一黨的固權固利出發,把世界上的任何人事物都視為工具;「術」,就是因人因地因時的取用或拋棄工具,以達權力和利益的最大化。
吃透了「體、用、術」這三個概念的精髓,我們若將其和雕刻在德國國會大廈門頭上的三個字 ─「真、善、美」相比較,就可充分了解中西文化在追求上為何格格不入,以及為何中國成為一個現實驅動的社會,而西方成為一個科學、宗教、藝術驅動的社會。
最後說句題外話:台灣,究竟掙脫了幾分「體、用、術」的思維?民主法治在台灣,會不會落入「拿來用的工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