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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明天見!

香港蘋果日報在台灣的印刷紙版停刊,其中有紙質媒體經營大環境的因素,也有政治預期因素。逃港難民出身的老闆黎智英,長年的反共史人盡皆知,現因政治立場在港被判刑、凍結個人金融資產,港版蘋果日報前途未卜,隔海的台灣紙版經營出現困境,結束是個無奈但理性的決策。

黎智英從未立場飄忽

黎智英有無數機會人生再度逃難、逃離香港,但他選擇了留下。台版紙質蘋果日報,若以殘值低價出售,接手方也是有的,但看來他選擇了體面退場這條路。香港在過去二十來年,出現了多起立場飄忽的媒體被收購後轉紅、而今依然叱喝風雲於香港、台灣、美國的案例。雖無緣相識,但印象裡黎智英從未立場飄忽,在公義與私利的天秤上,看來他是有所不為的。

發生在黎智英身上的事,與發生在香港身上的事,其實是一個銅板的兩面。這個銅板就是:專制之下無自由。

有人會說,這不是廢話嗎?依照語意學,「專制」與「自由」本來就是兩個對立的詞,有專制就無自由,有了自由,專制就無法存在。如果一般人的腦子真的如此清楚,那的確就是廢話。今天悲哀的是,明明是廢話,卻還需要講,因為幻念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以香港本身為例佐證多數人的腦子是糊塗的,有點殘忍,但這案例卻很利,不用利刀是切不開思考誤區的。香港當年上街抗議「送中」人數達百萬,震驚了世界。為什麼人數會達到百萬,甚至還有無數人由海外返港參加遊行?因為這些人腦中都還存在一個幻念:在中共專制政權下還有爭取自由的空間。你說是不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相信在專政之下還有爭取談判的空間,那你上街幹嘛?

這幻念葬送了香港的最後機會,恰似同樣幻念在1945~49年間葬送了民國政府的最後機會。2019年6月至今,香港的「反送中」抗議過程中死了多少青年?由於有幻念者和無幻念者之間的認知差距太大,這裡不想介入無謂的辯論,我們就說死的人數是「X」好了。這也是無奈,因為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中北京城內究竟死了多少人,至今都還真相未明,我們只能說六四期間死了「Y」個人。

切莫再對中共專政有任何幻念

如果香港2019年上街的百萬人,腦袋都早已弄清楚「專制之下無自由」是個定理,他們還會採取上街抗議這種形式嗎?他們之所以上街,是不是大家腦中還有一個潛台詞共識:與專制政權還是有通過談判爭取自由空間的?如果他們當時沒有幻念,或許還不用犧牲到「X」人,香港的命運就可以不同了。

對台灣,這也算是一種「香港啟示錄」吧。篤定「專制之下無自由」的人,遇到專制入侵時,只有三種選擇:1)立刻走人移民;2)留下戰鬥;3)阿Q式的安慰自己:沒有自由又何妨。

選哪一種是你我的自由;唯一不可選的是:以為專制政權進來後可以通過百萬人上街抗議要求自由。或者,你以為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和法治可以保障你的自由?還先不說台灣的法治程度只有60分,摻水摻沙子的縫隙無處不在。即使通過一人一票的操弄,也完全可以剝奪你的自由,而且法條一條都不會少。

保障自由的方法只有一個:「不讓專政體制進來」。不管它是武攻還是文滲,或是由你現有的體制內部腐蝕起。

社會保自由的方式只有:自發性的民防、心防、社區互助。記住一位中國學者的告誡:美國的民主能走到現在,乃因為從建國之初開始人人背上背得都是一把來福槍,而中國人得不到民主,乃因為人人背上背得都是一把拖把。

過去的香港在實體上已不存,但香港人終將散至各地形成一個虛擬的夢中香港。明天見,香港。

戰一次還是戰兩次的選擇

在短期內,台海不存在因軍事而啟戰爭的因素。因為,美國不想打仗,中國不想打仗,台灣更不想打仗。然而,短期內台海存在因政治而啟戰的誘因巨大。

不久前曾寫到過,美國總統拜登沒有任何在台海啟戰的政治誘因,台灣的蔡英文總統更不用說了,但是中共領導人習近平面臨的黨內政治壓力、國內經濟壓力巨大如山,只要一隻黑天鵝飛向他,可能只有啟動戰爭這動作的份量足以讓他攬炒他人、斷尾求生。

菲律賓被戰兩次的借鑑

即使到現在,台灣還有人以為習近平啟不啟戰,和台灣跪不跪下的態度有關。這種對中共政治本質、中國經濟壓力無知下的天真,過去已從各種角度警示過,此處不再費筆墨。習啟不啟戰,只和國內壓力及美國對共政策有關,和台灣的態度無關。

如果習近平跨過紅線碰瓷啟戰,即使他計畫的只是有限戰爭,但戰爭自帶的邏輯可能就開展成全面戰爭。這時的台灣,將面臨一個最困難、最痛苦的局面:戰一次,還是戰兩次?

雖然對歷史的推敲不能為準,但作為一種啟發還是可以的。戰一次還是戰兩次之間的歷史教訓,可以看看二戰時期的菲律賓。多數人只知道日本「偷襲珍珠港」,卻不知道日本當時的戰略是「全面消滅太平洋美軍」,在1941年12月7日轟炸珍珠港之後的24小時內,日本全面轟炸了菲律賓、威克島、新加坡的美國海軍。

當時駐守菲律賓的美國最高統帥麥克阿瑟將軍,雖然在日本「偷襲」珍珠港後幾個小時內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他根本不相信日本還有能力「偷襲」菲律賓,完全無視於幕僚的警告,未做任何戰備。8日,日軍海陸空三軍攻向菲律賓(空軍部份多由台灣的機場起飛),重創美軍。麥克阿瑟本來決定堅守,但羅斯福總統不願犧牲人才,下令麥克阿瑟及家人撤退至澳洲,麥帥差點違反總統令,但最終還是遵命了。到達澳洲後,恨意難平的他對新聞界說了那句著名的話:「我會回來的」(I shall return)。

1942年5月菲律賓徹底淪陷,這場日美對戰過程中菲律賓人遭到戰火屠殺一次。1945年,美國決定進攻日本本島,本來的決定是先登陸佔領台灣島,以台灣島為中繼站基地,進軍日本。但麥克阿瑟堅決反對此案,他要登陸菲律賓,以實現他那句「我會回來」的諾言。於是,菲律賓被戰第二次,人民被戰火屠殺第二次。

台灣,因為麥克阿瑟的頑固堅持,逃過了一劫,否則以中途島戰役、反攻菲律賓戰役的殘酷程度,台灣人死傷幾十萬人乃合理的推斷。雖然逃過了這一劫,但整個二戰中,美軍為了台灣這個「兵家必爭之地」,對當時屬於「日本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的台灣,據不完整統計還是帶來了七萬人的傷亡(包括1944年10約開始從南到北的轟炸、1945年1月開始的每日轟炸、1945年5月31日的台北大轟炸)。1945年8月9日對日本國投下的第二顆原子彈,因天候原因選擇了名單上的第二順位長崎市;當天,投彈名單上有台北市,順位第十四。

以二戰時期的台灣及菲律賓,都因為乃「兵家必爭之地」而都有傷亡,但是菲律賓被戰兩次,台灣只被戰一次。菲律賓為何在4年內被戰兩次?因為它由美國手中被美國的敵人登陸佔領了。

心猿意馬就等著被戰兩次

這段歷史給了今天的台灣什麼教訓?如果習近平(或其後繼人)對台灣跨過戰爭紅線,台灣人就面臨被戰一次還是兩次的選擇。台灣人被戰第一次,如果不盡力或投降,那就要準備被戰第二次。合理的判斷下,被戰兩次的傷亡人數,應該是盡力被戰一次的兩倍或數倍。

戰爭的數學是殘酷的,任何參加過實戰的軍醫都明白這點。今天台灣沒有參加過實戰的軍醫,但至少有無數的急診室醫生懂得傷亡數學的殘酷。一輛車翻滾一次的傷亡機率,絕對小於一輛車翻滾兩次的傷亡機率。

文首已經說過了,現在全世界只有習近平有對台動武的誘因,而且這誘因與台灣無關。我們當然希望他被克制,但如果克制不住,你我台灣人最好想清楚了,是盡全力的戰一次,還是心猿意馬的等著被戰兩次?

給中南海的最後告誡

這是一篇從世界和平角度看台灣地位的文章。或許中南海七十年來,即使在最內部、最私密的談話中,都從來沒從世界的角度檢視過台灣的角色。如果連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習近平都從未想到台灣可能有今天這樣一種撬動中共生死的角色,那麼聽命於他們的小圈子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地球秩序的範式顛覆

即使如此,這篇文章還是得寫,因為偌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總有一些對世界大勢具有現實感知的人,他們也許不在當前的權力最核心,但是有朝一日當他們在歷史的機遇下成為核心人物時,他們就會需要一個聞所未聞的另類解決方案。總而言之一句話:中南海對台灣地位的思考,遲早需要開一個天大的腦洞,如果自己不開,世界就會強迫它開。

之所以稱為「最後告誡」,因為當下還有機會,事態一閃即過,過了這村恐怕就沒這店了。

這個大腦洞,必須先談大勢,再聚焦於台灣。大勢可以濃縮簡述如下:人類整個文明,正處於數千年來未有的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比起這次,過去什麼工業革命、資本主義、列寧馬克思主義⋯⋯凡是你說的出來的人類秩序型態,五十年之後、甚至僅僅二十年之後,都只會是歷史陳跡。

中南海,或者說中國共產黨,今天腦海中的「持續一黨專政」、「中國GDP世界第一」、「稱霸天下」,「統一中國」,即使一時實現了,也不過是建築在浮沙上的城堡,浪頭一來,地基就消失了。別誤會了,同樣的話,應用在美國身上也一樣,這裡談的是整體人類的事,美國也在內。但是,歐美容許談論、思考這個大勢,而在中國不允許思考這件事,因而危險是在中國這一方、時間不在中國這一邊。一旦範式顛覆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金字塔權力結構體的中國。雖然到時各國都會輸,但是,先輸者為寇,後輸者為王。

導致範式顛覆的大趨勢,至少包括以下三方面:

* 人類秩序的「集權中心化」與「分權去中心化」之爭;

* 全球主義與國家自主之爭;

* 始自1648年的「西發利亞絕對主權體制」,與「後西發利亞相對主權思維」之爭;

地球秩序的範式顛覆,其實早已進行了好一陣子。美國的聯邦分權體制,就是對古老歐洲的絕對主權的反彈式創新;歐盟的27國跨主權體制,也是對絕對主權概念的反省。二戰後跨國企業的興起,乃至於國際金融的打通、航空航海公法的制定、會計原則的趨同,全都指向一件事:任何死抱著「絕對主權」意識形態面對世界的國家,都是違反歷史潮流的(何況一個單單用「自古以來」一句話就能違反公約的單一政黨)。

2020美國大選中的亂象,告訴人類的訊息是:連美國這樣一個聯邦分權體制,其傳統的分權機制都已經跟不上新世代對「權力去中心化」的要求了。歐盟的內部不協調,透露的也是盟內國家對「權力去中心化」的還不適應。

近年來各國新世代對「全球主義」(Globalism)的反彈,不滿的並不是跨國的現象本身,反而是對「以跨國之名、行集權之實」的企業或機構之憎惡。想想看,為什麼麥當勞、星巴克、宜家傢俱等等具有「在地」性質的跨國企業並未引起所在國的憂心,而如臉書、微軟、谷歌這樣的跨國企業卻會普遍引起各國的擔憂呢?難道不是因為它們的「數據集權」本質嗎?再進一步說,同樣是科技跨國巨頭的蘋果公司,為何能憑著一招「保障數據隱私權」就行遍天下而未遭敵意呢?

「自古以來」的「絕對集權」的毛病

以上現象和案例,都點明了人類下一波文明的鐵律:凡是堅持「集權」和「中心化」的國家、機構、文化,都是在自取滅亡。而「絕對主權」正是集其大成、樣板中之樣板。

中南海,正在對號入座!如果不是「絕對主權」的概念作祟,北京會在整個南海地區遭到如許的抵制嗎?如果不是「自古以來」的可笑說詞,台灣在國際上的獨立地位會日益高漲嗎?如果不是「絕對集權」的毛病,今天需要花上遠超過軍費的社會維穩成本嗎?如果沒有「集權統治技術輸出」之意圖,華為這家公司會被歸類為軍工企業嗎?

早在2015年,作者就在《與習近平聊聊台灣和中國》這本書中,警示過中南海,若想要解套,唯一之道就是順應人類潮流、放下「絕對主權」這個概念,從世界和平角度接受台灣的中性化(neutralization)國際地位,然後一切其他才可能海闊天空。

六年來,一連串的「絕對主權」作為,從南海到香港,從全黨一言堂到全民管理新疆化,從戰狼外交到武嚇台灣,在在顯示中南海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中國共產黨九千八百萬黨員,竟無一人是男兒?中南海避免「慈禧時刻」、改弦易轍的機會窗口僅餘兩年,勿謂言之不預也。

被迫選邊,選哪一邊?

美共交鋒下,台灣已經被迫選邊。不過,台灣人沒必要不爽,因為,再過一兩年,全世界的國家都會被迫選邊,歐洲好一些,但一樣得選邊站。相對之下,美國的選邊政策會相對間接柔性,而中共的選邊政策,大家已經看到了,那就是戰狼式的威脅,以及大撒幣的利誘,加上無所不用其極的抓人把柄陰招。台灣許多人選擇為中共說話(中國社會術語叫「洗地」XD),並不是意識形態的認同,甚至不是基於對中國的情感認同,而僅僅是被抓住把柄加上小惠小利,這點許多台灣人應該是心知肚明。

台灣很多真實愚昧者或裝傻者

由於戰略地緣因素,台灣相當於被送入急診室,面對兩個主治大夫,一個叫白宮,一個叫中南海。如何選擇?這像是一個愚昧的多餘問題,但還是必須解析。因為,愚昧的本質並不是無知或IQ智商低,而是指明明有感有知,卻昧於現實而硬拗,台灣社會還有許多真實愚昧者或裝傻者。

進一步談之前,容我先說一個故事。1985年我由美國第一次踏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域。第一個讓我驚訝的經驗,就是交通習慣。在美國開車,遵循的是「車道主義」,就是你在一條畫了線的車道上,你就有車道權(right of lane),任何其他車子要超你的車,必須超過你至少20、30公尺,才不算違規,否則撞車風險極大。但我驚訝的發現,中國的習慣是「車頭主義」,就是任何車輛,只要贏你一個車頭,就可以任意逼你讓他。更糟的是,後來我察覺到了「噸位主義」,就是如果後車的噸位比你大,他按個喇叭,你就得閃開讓他先走。

請問你,你是願意你和後代,活在一個「車道主義」的世界秩序中,還是願意活在一個「車頭主義」、「噸位主義」的世界秩序中?

二戰後的美國秩序有種種問題,軍事霸權的、金融霸權的、文化霸權的,我個人由於在美國、中國、新加坡、台灣都長期生活過,也有不少歐洲、日本、韓國的朋友,對於美國秩序的缺陷及各國的怨言,相信比大多數人都了解。但無論如何,美國的秩序本質是基於「車道主義」的。我們可以挑戰他的車道畫的不公平、限速不合理、紅綠燈的位置不對、閃爍的間隔有問題,你也可以批評他違反了「普世車道」原則、咒罵他的交警執法不公、警車自己違法,但是他執著於「車道主義」卻是無庸置疑的。

共產黨一黨專政下的中國,大多數人民其實是嚮往車道主義的,只要統治者稍有車道的概念,依道治國就湊合了,哪怕人民自己多吃一些虧。這道理極簡單,即使是惡法,也得有法啊。然而事實上,中共無論對內還是對外,走的都是「噸位主義」- 官位權力、暴力脅迫、階級剝削。不過得公平地講,中共不僅對社會人民如此,他們在自己黨內的打交道文化也是如此,這也是他們可以無視人心的理由:我在黨內的鬥爭環境也是如此啊,因此你人民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中共數位化「噸位主義」

回到台灣。今天中共對台灣的真實態度,完全就是噸位主義。遠的如新疆、西藏還先不談,看看與台灣一水之隔的香港。有香港朋友問我:「可不可以留在香港苟活?」我反問他,你願不願意讓你的孩子在今日號稱中國最先進的上海生活?如果願意在上海生活一輩子,那你就可以在香港苟活。這話剛說完沒幾個月,中共就開始試圖在上海實施新疆式的網格化控制,進出上海的人超過24小時都得登記身份,否則罰款5000人民幣或拘留坐牢。此舉引起上海市民絕大反彈,親戚朋友來訪一天都得到警局登記。中共暫且鬆手,但是不可能罷手。從中央到地方的一切政治、社會、經濟壓力,使得中共的控制手段,一步步往文革時期倒退。

在「以權為本」的噸位主義下,中國大地一定走向新疆化。在已經成熟的數位科技下,一切的流動性事物,無論人、財、貨、資訊、思想,都會被極權控制。這就是中南海所謂的「制度自信」的核心內涵。不可諱言,這套數位統治機制,對地球上的獨裁、半獨裁政權是極具吸引力的。「噸位主義」被科技化、數位化了。

台灣選那邊?這是一個選擇「車道主義」還是「噸位主義」的問題!請你夜深人靜的時刻問問自己:你選哪一邊?你希望你的後代生活在哪類秩序下?你覺得你的選擇值得多少?你願意為你的選擇付出什麼代價?午餐是沒有白吃的;今天白吃,後天得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價。

希特勒時刻?還是慈禧時刻?

YuShanShip2021

(註:本文摘自作者六月新書《被迫一戰?台灣準備好了嗎?》)

上一本書,《2022-台灣最後的機會窗口》,出版於2019下半年,談的是台灣對自己命運做抉擇的最後時機 – 2022。該書中分析了中共對台作戰的可能性,但並沒有進一步判斷時間段。因為那時,台灣總統尚待大選,美國總統尚待大選,習近平終生掌權的態勢還不明朗。

中共保權保位大攬炒

不過才20個月,不到兩年,世局劇變:

1. 來路不明、爆發於中國武漢的病毒,瞬間肆虐全球,各國末日感驟升;

2. 前病毒時期就早已醞釀成形的金融信用超發危機,加上病毒對全球供應鏈的破壞效應可能持續至2025年,世界經濟踏入了無地圖的時代;

3. 中共單方撕毀國際協議、香港50年不變的「中英聯合聲明」,美國對中共制裁升溫,脫鉤中共態勢明顯;中共方面也做出了許多主動脫鉤的姿態;

4. 中共完全不再隱瞞擴張主義,360度擴軍,以戰狼外交逼迫歐非中小國家選邊,展開決戰亞洲的佈局;但同時,中共對其治下人民的壓制手段,直逼文革、新疆集中營化、在一線城市(如上海)嘗試新疆式網格化管制,擺出與西方玉石俱焚、「攬炒」美國的架勢;

5. 習近平的用人圈子越來越窄,鬥爭手段越來越狠,一切動作劍指2022年的中共20大的保權保位;

綜上所述,我認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其實已經於2020年開打,只是沒有硝煙。倘若演變為有硝煙的戰爭,那就是第四次世界大戰。一戰到二戰之間隔了25年,但在今日「流動性時代」(詳見本書)的特性下,如果不能在無硝煙的三戰中分出勝負,熱戰的四戰不會那麼遠。許多人在說美共之間進入「冷戰」,我個人完全不同意這個比喻;因為今天人類所處的科技、通訊、金融、資源、人心等種種環境,已經使得過去美蘇之間那種磨磨蹭蹭的冷戰變得不可能。更關鍵的原因是,中共(尤其是習近平)心裡雪亮,知道蘇共是怎麼死的。時間在光亮的這一面,而不在暗黑的那一面。對暗黑方來說,有問題就該上,沒有問題創造問題也要上。因為,一旦透露了意圖及行蹤,就沒有時間再磨蹭了。

同樣的綜上所述,2022年前後將是近代史上的一個關鍵分水嶺時段。只是,日後歷史學者會稱其為「希特勒時刻」還是「張伯倫時刻」還是「邱吉爾時刻」還是「慈禧時刻」,眼下還不得知。眼下可判定的是,過去30年西方所期待的中共「戈巴契夫時刻」已經無指望了。

台灣的地緣戰略位置重要,但遠比台灣人過去所意識到的更重要。「得台灣者得天下」已逐步成為世界共識。在這種份量下,當下的台灣海峽之戰略意義就如1936年之前的萊茵河,台灣本島之戰略意義就如1941年之前的珍珠港。

台灣是決定地球未來至少二十年大格局的兵家必爭之地。一年以來,全世界主要國家都持續在跟蹤、關注台灣的戰情,也都跳出了「就台灣論台灣」甚至「就中國威脅論台灣」的格局,而進入了「就世界論台灣」的宏大視野。在大視野下,伊朗在波斯灣的動作與台海戰情有關,普丁是否開打烏克蘭也會牽動台海局勢。奇妙的是,當全球各國都把台灣戰情視為切身議題時,最不願意面對台灣戰情真實面貌的國家是哪一個?答案是台灣。

台灣社會陷入桃花源心態、不問世事之狀態久矣!避戰與懼戰之情,遠遠大於備戰與作戰之勇!若以客觀意識的角度分析,這是台灣長期被中共隔絕於國際的直接後果。但也可用主觀潛意識的角度來分析,視為一種400年來老是作為別人的「基地人民」的文化特性之反映。

迴避現實、逆來順受、短視近利、通過心靈雞湯消災解難,這就是「基地文化」的特性。人民自主這件事, 到了台灣就好像僅止於投票遊行,義憤僅止於嘴砲,抗爭僅止於掃把。

長保必須備戰之憂

而今,戰火逼近。西方軍界,不分歐美,紛紛警告,中共武力攻台就落在6、7年之內。台灣社會,有些緊張,但多數人的內心反應似乎是:還有六年啊!七年後的事誰知道?天塌下來有高人頂著。或是,乾脆無奈的兩手一攤,「來了不過是換一面旗子,我能怎麼樣?」

台灣人還在看戲!這個國家的人好像有特異功能,總能靈魂出竅的看戲、評戲,哪怕戲中人就是自己。西方軍界評估風險在6、7年,那是因為西方受限於方法學,老是用對外「軍力」的數量、噸位、性能作為評估的標準,而遠遠低估了中共內部鬥爭激烈性對政治決定的影響力。這些嬰兒潮世代才出生的西方將領、學者,犯了歷史健忘症;不論希特勒還是慈禧太后,啟戰、宣戰的動機都來自國內政治壓力,而不來自軍力對比的加減乘除。

在此呼籲台灣政府、新聞輿論界,切勿陷溺於亞洲矽谷、防疫有成之喜,而迴避必須備戰之憂。無論是希特勒或慈禧,「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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