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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國家安全的最大盲點

本專欄上期達到了兩個結論:

1)認知戰若只做防禦,就等於是在敵方劃定的戰場作戰,送分給敵方的「意識邊界鎖定」目的。

2)只要使中共及其暴力統治下的中國百姓,認知到「即使軍事上打敗台灣,台灣人民也不可能容許台灣被佔領」這一點,就是最有力的止戰之道。

台灣必須開始認知進攻

針對第一點,台灣的政府及軍方,必須清楚意識到,為了破除敵方設定的「意識邊界」,台灣必須認知進攻,若只停留在認知防禦,後果等同於失敗主義。

針對第二點,台灣至少得有1/3的城鄉,其住民必須以明確行動表達出「絕不被敵方佔領」的決心。這種民防的氣勢,是軍方無法取代的。只要1/3以上的城鄉中存在類似「民團」或「國民衛士」現象,哪怕人數不多、哪怕自衛武器落後,對敵方的啟戰念頭都是一種終極的嚇阻。做個類比,台積電的劉德音董事長對CNN所說的「即使佔領了台積電也用不上」,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容我不客氣的說,台灣的政府、軍方、社會,當下對以上兩個道理的無感,就是台灣國家安全的最大盲點!當下普遍的思維,不是陷在武器裝備的「噸位主義」邏輯中,就是陷在「美日是否軍事支援」的辯論泥沼中。

台灣得道多助

本質上這是一場認知戰。敵方要達到的認知目的是「台灣是我的一部份,因此動手有理」,而台灣必須採取的認知進攻命題應該是「台灣和你互不隸屬,你動手就是侵略,人民不會被你征服,而且世界公理站在台灣這一邊」。道理就如此簡單,其他的都是無謂的口舌之辯。

敵方當下正在通過在地協力者鎖定台灣的意識邊界、製造無數的低層次認知戰,企圖耗盡台灣政府、軍方、社會的有限精力資源。這恰恰(不幸的)抓住了台灣社會的綜藝胃口。要打贏這場認知戰,台灣人必須提高自己的格調及視野,忽視敵方戰術的誘惑,從戰略的高度進攻。政府、軍方及社會,都需要一場覺醒。

30億怎麼用?認知進攻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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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興誠先生乃性情中人,也是理性決斷之人。從2009年自費刊登廣告呼籲「大膽制定《兩岸和平共處法》促進兩岸互信互助」,到2016年前後指出「九二共識」根本邏輯不通,到2019年直言「台灣自古以來屬於中國是胡說八道」,到2022年8月5日說出「中華人民共和國則是一個仿冒成國家形式的黑社會組織」並同時捐出30億台幣——「協助加強國防,並希望喚醒台灣人不貪財、不怕死,為維護自由、民主、人權而起來戰鬥」

「認知」是戰爭勝負關鍵

他一連串做出這樣的動作,證明了他是性情中人;前後觀點及視角的演變,證明了他到頭來是個依理性做決斷之人。

曹先生的核心看法之一是:民防及社會心防,重要性不亞於軍防。這視角扣緊了「認知作戰」這環節。的確,人民的「認知」是勝負關鍵;針對「認知」,中共有一套已經專研了百年的技能,稱作「統戰」。

認知作戰是個雙向道,若只做我方的單向防禦,那坦白講,無論防禦得多成功,我方還是輸了。道理很簡單,若只做防禦,就代表是在敵方劃定的戰場作戰,單單憑這一點,敵方就已經達到「意識邊界鎖定」的目的了。

台灣還有太多裝睡者

認知作戰的火力,不能只用在「防禦」,而至少得有一半用在「進攻」。其實曹先生的聲明稿中已經具備了進攻元素了,那就是他直通通地說出:「⋯⋯台灣人不貪財、不怕死」——只要中共及其暴力統治下的中國百姓,認知到「即使打敗台灣,也不可能佔領台灣」這一點,就是最有力的止戰之道。

但曹先生在「台灣人不貪財、不怕死」這命題前,加了「喚醒」二字,表示他和我一樣,認為台灣社會還沒有普遍警醒。這才是命門所在:台灣還有太多沈睡、裝睡者以及催眠師。

30億怎麼用?我認為1/3用於認知防禦,2/3用於認知進攻。其要義是:

1)使敵方認知到打敗台灣也無法佔領台灣;

2)台灣人唾棄那些被收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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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如何看待「後中共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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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電子出版《後中共的中國》一書後,得到的反應大致如下:

1/4讀者叫好,認為這是「破題」之作;

1/4讀者質疑:台灣當務之急是應付中共的威脅,哪有餘力去關心以後?

1/4讀者衷心相信,若中共解體,台灣就安全了,管他中國之後長什麼樣!

1/4讀者譏嘲,中共如此強勢,怎可能解體?探討此議題純屬癡人說夢。 一本破題的書,本來就是為了拋磚引玉或拋玉引磚,達到目的了。

以上四種反應,在潛意識中你是哪一種?不管哪一種,身為台灣人,都有聊聊的必要。

「後中共的中國」是分是合?

先陳述幾個命題,看你同不同意:

(一)台灣海峽平均寬度約100公里,平均水深不到50米,台灣本島與我們現在稱為「中國」的那個地方,地理距離未來一千年不會改變;

(二) 大部份的中國人不懂英文、日文、德文⋯⋯只懂方塊字和普通話(台灣稱之為國語);

(三)經過毛澤東和習近平兩個時期的洗腦,至少一半的中國人深陷「民族主義」、「大中華敘事」的理路,台灣也有某種比例的人如此;

(四)無論「後中共的中國」是合體還是分體、一個國名還是多個國名,基於地理、語文,他們都會堅持與台灣產生某種密切關係,無論是真愛情人還是恐怖情人,終歸要做你的情人。

如果你同意上述命題,在你我有生之年,無論台灣是名為「台灣共和國」還是「中華民國」(或任何其他國名),都擺脫不了一個「後中共的中國」。烏克蘭獨立了廿六年後,前蘇聯已經分裂為十幾個國家之後——「俄國」入侵克里米亞;獨立了卅四年後——「俄國」入侵頓巴斯,今天還在打仗死人。

總得有人出任前哨預策

十年來提醒了台灣社會不下一百次,台灣就像一家開在野象群旁邊的精緻瓷器店,永遠得了解「野象生理、心理學」,這是地緣的功課,不及格的後果必須自己承擔,賴不了別人。

野象王死了,野象群是另拱新象主,還是分為數群;還是由野象演化為馴象?瓷器店老闆一家人總得有人出任前哨,做出預策。

你我都和野象不是同一物種,因為制度和生活方式不一樣。但你我都沒有只做「戲外人」的餘地。你不入戲,野象會用鼻子和腳逼你登台——全世界都是觀眾,是否給你拍手、打賞、出主意、甚至也上台配合你演出,完全看你對「野象學」的生理、心理了解的功力。

上海「媽咪指數」看中國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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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這個不正經的「指數」話題之前,容我先介紹一個半正經的指數:「馬桶指數」(Flush Polling),以及一個極為正經的指數:「克強指數」(Ke-Qiang Index)。

「沖馬桶」表達對候選人的支持

「馬桶指數」起源於1980年的美國愛荷華州伊梅特斯堡(Emmetsburg)小鎮,當時是總統大選年。該鎮報紙請求鎮民於晚上不同的特定時段沖馬桶,以表達對不同候選人的支持。然後隔天,報紙方向鎮上自來水公司取來那幾個時段的用水量,做出統計圖表以預測誰會當選。此風從此遍及美國小鎮,一直到90年代末期才消失。據我多年前看過的一篇報導,「馬桶指數」的準確度還不錯。

「克強指數」則是英國「經濟學人」期刊於2010年12月9日首先爆料,透露美國駐中國大使克拉克·蘭特(Clark T. Randt Jr.)於2007年拜訪時任中共遼寧省委書記的李克強時,請教克強老弟中國經濟數據,李當場認真的說,他從來不看官方數字,他施政時只依賴三個難以造假的數字:全省「鐵路貨運量」、「用電量」和「銀行已放貸款量」。

「經濟學人」於是為中國出台了一個「克強指數」,一直被西方經濟學界沿用至今,因為比官方數據準。李克強以敢言聞名,2021年還以總理身份公開駁斥總書記習近平的「中國已經小康」,對國際記者指出,中國還有六億人每月生活費不足一千人民幣。

上海封城、封區、封街、封戶,這個GDP佔中國4%的都會,究竟受到了多大衝擊呢?以上海市為火車頭的長三角地區佔中國GDP 25%,在供應鏈柔腸寸斷的情況下,衝擊又多大呢?老天才知道,官方數據是不會告訴你的。

「媽咪指數」有喚無回

我好奇。於是創了一個「媽咪指數」——從夜總會、夜店的「媽咪」打電話給熟悉老客人的次數,加上她們在微信上發布的內容為準,估量上海「六月一日解封」後的經濟活動恢復情況。指數的標準是這樣的:分為四級:酒店(夜總會、夜店)開門定為一;是否有客人上門定為二;持續客人增加訂為三;維持一個月定為四。然後,我不定期電訪還在上海的老台商。

結果如下。多人收到如下微信:6/3起【XX年代】試營業、6/6起【YY空間】試營業,歡迎蒞臨等等。6月19日得到的答案是:都沒開門,下屬都沒回來,空屋待租。6月底,情況相同。

從上海「媽咪指數」看,我判斷中國經濟要恢復(若會的話),至少得到2023年中。只是苦了中國人民,也不知道克強同志會不會同意?

騎馬學「理管」

當年不知道是誰把 Management 這個字翻譯為「管理」,先管後理,這幾乎是一個把襯衫當作褲子穿的錯誤,把英文原意完全顛倒了。正確的翻譯應該是「理管」- 先理後管,也就是先把流程(或SOP)「理」順了,讓流程自己跑,遇到不順或障礙時才出手「管」。

東方傳統積弊:總是要先管

顯然,將Management 翻譯成「管理」是一種東方思維傳統的錯誤,總是要先管,例如父母一定要「管教」孩子(難道不是應該先教再管嗎)、老師一定要「管」學生,政府官員老是覺得人民「不好管」。

真正能「管理」的,只有無生物,例如石頭,任人擺佈。任何有靈性的生物,只能「理管」。這裡以「馬」這種動物為例,談談這個道理。 

過去曾多年騎馬,奔馳草原山林,幾度被狠摔,幾乎沒命。馬不高興的時候,後腿彈踢可至兩米外,胸口被踢中,力道不下拳王阿里;騎士讓馬不舒服的時候,它可以高速扭腰90度轉彎,把你甩出去。

騎馬定律第一條:馬不是機車,不會任你擺佈。除非它是由你從小養大,否則它不會考慮你。這有點像家族企業裡的「老員工」才會對「老闆」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新員工雖受制於權威,但心裡怎麼罵你—–你是不會知道的,怨氣累積久了,馬(或員工下屬)自然會找到屬於它/他個性的宣洩方式,往往讓你出其不意。

其二,馬是一種異常敏感的動物。一般人覺得馬皮很厚,應該不像人的皮膚那樣敏感。錯!只要有一隻蒼蠅停在馬身上,它就會用尾巴去掃。因此,會騎馬的人都知道不能像騎機車一樣的「坐在」馬鞍上,必須用膝蓋的力量撐挺腰桿,讓自己的臀部與馬鞍保持若即若離的空間。騎士想要右轉時,只須將右臀稍微輕觸馬鞍,給馬暗示就行。韁繩只在煞車時用,進行中永遠是鬆的;想用韁繩控制馬的方向,結果不是它不跑,就是不爽把你摔下去。

是的,騎士與馬的關係,只能是默契加暗示,絕非命令及控制。一匹受過良好訓練的馬,其實等同一個讀過MBA的人。它對「理管」的流程有知識,如果騎士也有同樣知識,那麼二者之間就有默契,即使不熟識,一點點暗示,就能同向而行。

試問,有多少老闆或管理者把下屬員工當作機車騎?我會建議老闆和管理者們,都去學騎馬,四個學時就行,強過拿一個MBA學位。

再開一個玩笑。知道了「理管」與「管理」的差別後,「金管會」是否改名為「金理會」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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