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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賤賣台灣?

台灣格外需要及早避開權貴資本主義的路線,否則,如電影「阿凡達」中,騎士的頭髮和坐騎的鬃毛會出現神奇的對接力量,一旦(兩岸權貴家族)「人馬合一」之後,平民百姓就只能睜眼看著騎士跨著坐騎絕塵而去。

(說明:隨著英國人胡潤在中國發行的「胡潤排行版」中,首度公布台灣政治人物的資產,台灣權貴家族的話題又起。以下是2014選前出版的 『與中國無關-30年後3種台灣』中內容的一小段節錄。

賤賣台灣航空母艦

航空母艦很貴,大家都知道;倘若被打沈了一艘,哪個國家都會心痛。那麼,一艘36000平方公里、上面有山可以藏飛機、有地可以種糧食、永遠打不沈的航空母艦,你說要多貴?一兆(一萬億)美元一艘,你覺得貴不貴?

如果真有這樣一艘航空母艦,別說一兆美元,十兆美元連個龍骨都造不起來;今天若把工程包給一方,建造台灣這樣一艘不沈航母的報價,恐怕要高達一百兆美元,建造工期可能要200年。作為參考,阿拉伯聯合公國的迪拜市所造的棕櫚島,面積25平方公里,造價為120億美元,耗時十年尚未完工。從1960年到2030年的70年間,新加坡的填海造陸工程將總共造出150平方公里的可用陸地,不包括地上物的造陸總成本就達2000億美元,而其造陸海域的最高水深只有12米。

即使只從經濟賬來看,台灣值多少錢?台灣的年度名目GDP是5000億美元,這是整個台灣經濟體的「收入」,倘若拿投資界的「價值/收入比率」的計算公式來看,寬鬆的給予台灣10倍的比率,那麼台灣的經濟現值就是5兆美元,倘若破天荒的給予20倍的比率,台灣經濟就值10兆美元。

地緣價值,遠大於經濟價值

看出這之間的荒謬了嗎?若從地緣政治的價值出賣台灣,台灣至少得要價100兆美元,相當於美國5年半的GDP總額,也就是3億美國人不吃不喝工作66個月的價值,相當於中國12年的總產值,也就是13億中國人不吃不喝工作144個月的價值。這相當於台灣每一個人包括嬰兒,享有430萬美元的價值。

若從經濟價值來看台灣,台灣最多只值10兆美元,相當於美國7個月的產值,中國15個月的產值。這只相當於台灣每人43萬美元的價值。

達到的結論是:台灣的地緣政治價值,為其經濟價值的10倍以上。在大國政治之間,台灣若只懂得用自己的經濟價值作為和大國打交道的根據,那就是自我作賤了。台灣不要忘了自己的地緣政治價值。

讓我們再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問題:今天在政治上要打敗台灣,使台灣人氣餒而交出其地緣價值和經濟價值,需要多少錢?理論上講,這個成本至少應該是100兆加上10兆,也就是110兆美元;換算台灣2300萬人口,相當於每人480萬美元,包括老人嬰兒在內。但是,理論不是實際。

鮑魚當作蛤蜊賣,千分之一價格出讓台灣

以台灣人當下的氣餒狀態,實際上,打擊台灣信心使其「接受宿命」,成本要比台灣的實際價值低得多,連合理成本的百分之一都不用,可能千分之一就夠用了,搞不好到頭來還要台灣人倒貼。這就好像一家公司的股票跌到其總資產額的千分之一,用其資產價值的千分之一就可以控制這家公司,這樣好康的事你幹不幹?如果你是中國或美國,看到台灣目前的氣餒狀態,只要花上1500億美元的「好處費」打點台灣各界,就能把台灣的人心玩得團團轉,這樣好康的事你幹不幹?你會怎麼幹?

如果我說,假設你今天對台灣的處境氣餒,你內心深處已經開始感覺宿命不可違,那麼你就等於是在廉價的出賣台灣,你會不會很生氣?不管你是政界人士、企業家、社會賢達、激憤青年、大學教授、媒體名人名嘴、社運人士,如果你的作為正在加大台灣的氣餒,你是否意識到你也加入了廉價出賣台灣的行列?

過去三、四百年,台灣的地緣價值並未被台灣人享受,而是廉價的做了別人的基地。請記住,即使要做別人的基地,在商言商,每個人包括嬰兒,至少得收穫480萬美元,才算基本夠本。不堪得說,在400年的歷史中,台灣的許多知名人士,包括一些現今仍在檯面上的各派人物,由於對台灣的價值認識不足,隨同著也對自身的「價錢」認識不足,導致了自我賤賣身份甚至靈魂,往往以幾百萬、幾千萬美元或幾億美元的低廉價格,就出賣了其身份地位名望所代表的數千億、數兆美元的台灣價值。即使在「出賣台灣」這件事上,這些人的價值觀也只如街頭的小販,把鮑魚當作蛤蜊賣,台灣人的自我價值感,竟然不堪至此!

錯亂的台灣「民主」要怪誰?

自然語言,就是你我天天說的、寫的語言,包括你和朋友之間的聊天,email、臉書上的用語,電視上聽到的名嘴評論、報紙雜誌上的文章。社會間的大部份事情,都是通過自然語言的溝通、辨析,才能達到所謂的「看法」、「觀念」、「是非」。

自然語言是鬆散的,帶著感情和情緒的,它固然可以用來把事情「講清楚」,但是它也可以用來混淆思想。因此,語言能力強的人,在社會中是佔著便宜的;在講道理時,正道的人可以撥繭抽絲,娓娓道來,但在強辯時,落入邪道人可以把別人弄得迷迷糊糊、左右不分。

這就是自然語言的威力,但這也正是它的危險性所在。一個社會,倘若多數人都觀念明確、思路清晰,那麼不論如何多元化,都會產生共同前進的平台;但若一個社會內的多數人都觀念混淆、理路不清,那麼「多元化」就是一個災難。

「民主」是什麼?

「民主」這個觀念,在今天的台灣究竟是「人民當家作主」,還是「為人民作主」?這是兩個相互抵觸的概念,例如,一個堅稱「讓孩子自主」但行為上卻是「為孩子作主」的爸爸,能被稱作一個「民主爸爸」嗎?

這種矛盾,幾乎在台灣的所有大事件中都可看到。例如,衝進立法院是不折不扣的「人民當家作主」的行為(我認為很棒),但是支撐這行為的潛在情緒卻是「政府(或馬政府)沒有在為人民作主」,背後的潛台詞似乎是「如果政府有在為人民作主,我也不至於衝進立法院要求人民當家作主」。再如正在惡化的禽流感事件,公眾批判政府失職、沒有在第一時間強力管制,然而當養殖戶隨地丟棄雞鴨鵝死屍時,卻不見公眾及媒體全力批判「自己的死雞自己丟」的「當家作主」行為。那麼,倘若禽流感最終變為不可收拾,該歸咎的究竟是政府「沒有強力作為、沒有為人民作主」,還是養戶「當家作主、拖延遲報、棄屍便宜行事」?

台灣人,你的「民主」觀念清晰嗎?這裡,就用得上自然語言分析的功夫了。

日本漢譯沒害到日本,卻害了台灣

「民主」一詞,來自日本對「democracy」一詞的漢譯。清末民初在中國,本來「democracy」被音譯為「德謨克拉西」,就像「coffee」被音譯為「咖啡」。如果當年「coffee」被翻譯為「黑苦水」,那麼今天台北街頭看到的招牌就是「星巴客黑苦水」。如果當年保留了「德謨克拉西」,甚至採用胡適提倡的的口語「德先生」,台灣的「民主」不會這麼亂,中國也不可能發明出「中國特色民主」這樣的掛羊頭賣狗肉招牌,更不可能說出「台灣的民主亂象,證明了西方民主不可行」這種似是而非的論證。

「民主」,在漢語的語意下,可以理解為「人民當家作主」,或是「為人民作主」,隨你高興。但這兩種理解方式,本質上是矛盾的;如果是「人民當家作主」,就不可能是「為人民作主」,反之亦然。一下理解為前者,一下理解為後者,就會產生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所舉例的「圓形的方形」-這玩意究竟是圓的還是方的?

不怪日本人,人家對漢字的理解方式,和你不同。例如,「手紙」在日本漢字下的意義是「書信」,但在中國的意義是「衛生紙」,因而有個笑話,日本人寄了一封手紙給某中國人,中方聽到後說,日本人真以為中國這麼窮,還特地寄衛生紙給我?

「民主」在日本沒有歧意,麥克阿瑟將軍已經把全套的西方民主制度強制實施於日本。台灣比較不幸,在「民主」的歧意之下,行政、立法、司法三權,一下被要求「人民當家作主」,一下又被要求「為人民作主」;人民在A情況下要求前者,又在B情況下要求後者,舉的大旗都是「民主」,因此「德謨克拉西」在台灣全亂了套。但似乎還嫌這樣不夠亂,在三權的角色已然不清之下,還弄個考試權、監察權來預防「不為人民作主」的政府。奠定五權憲法的孫中山先生是偉人,他確實想讓人民作主,但處在當時的時勢之下,卻又不得不經常的為人民作主。他知道這是個矛盾,因而設計了軍政、訓政、憲政三部曲;軍政、訓政時期是「為人民作主」,憲政時期是「人民當家作主」。這套將近100年前為中國大陸設計的過渡性大衣,後來意外的被死死得套在小小台灣身上,當然不是孫中山的初衷。台灣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一人一票和政黨輪替,但在將近百歲的五權憲法的(矛盾)概念的框限下,從政府、政黨到人民,始終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民主」。

不怪日本人,不怪孫中山,那怪誰?

不能怪日本人,也不能怪孫中山,那麼怪誰呢?早年的「抗蔣英雄」,台大哲學系的殷海光教授,可是個羅素的信徒,語言分析的專家。他對於蔣氏政權在政治語言上的偷梁換柱,一一加以解析,他和「同夥」雷震先生等人所共創的「自由中國」雜誌,為日後的黨外時代,打下了觀念思辨、邏輯理路的基礎。這些先輩對「民主」的理解,一向都是不折不扣的「讓人民當家作主」,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意義。然而國民黨是個家長式政黨,一直到今天都還在玩弄「民主」的歧異。但同時也得抱歉的說,在台灣開放黨禁實施「民主」之後,民進黨逐步的脫離了前輩們對「民主」的思辨成果,而和國民黨玩起了同樣的遊戲:比誰更能「為人民作主」,同樣的也一直玩到今天。多少骯髒,都以「為人民作主」作理由,在台灣進行著。

包公、媽祖,不是「民主」

另一方面,台灣選民也一直未能擺脫「老百姓」的習性,認為被選出的政府就是應該「為人民作主」,而尚未真正進化為「人民當家作主」的「公民」。選前聽到「人民當家作主」就激動不已,選後一轉身就期盼政府是個「為人民作主」的包公或媽祖。

台灣人,你是想做當家作主的「公民」,還是想做被包公、媽祖領導的「百姓」?如果你想做「公民」,那麼為什麼15年來你都只會抱怨總統或政府不是你期待中的包公媽祖?你為什麼只懂得衝進立法院來辱罵「偽包公」,而對立法院、地方議會內的種種齷齪,只做選擇性的指責?媒體們,為什麼今天你支持「人民當家作主」,明天又批評政府「不為人民作主」?教授們⋯⋯企業家們⋯⋯政客們,為什麼您們對「民主」沒有中心思想而做牆頭草兩邊倒?「小民」不懂,您們也不懂嗎?

總而言之,我們應該認清楚「民主」在台灣的歧意,拋棄「為人民作主」那一部分,堅持「人民當家作主」,也就是公民自治作主。或許有人會反對說,公民自治作主的後果就是死雞死鴨亂扔、清境農場亂墾、全台違建四佈。但是,那是司法及執法的問題;人民當家作主的前提是法治,一群不願意接受法律後果的人民,的確沒有當家作主的資格。

過去15年(甚至23年),台灣人都在企盼出現一位人世間不存在的包公媽祖。如果台灣人到了2016還在企盼一位「帶領台灣走出困境的英明領袖」,那麼我可以很果斷的告訴你,倘若運氣好的話,你得到的將是一位「為人民作主」的專斷孤獨的領袖,但倘若運氣不好的話,你將得到一位面面俱到但萬事不成的偽君子。而這兩種人,最終引來的將是世界的「為人民作主」的冠軍 - 中國共產黨。

「民主」是何意?語言分析的能力還是很重要的。

國民黨消失,台灣會怎樣?你必須懂得的政治生態學

1957年,毛澤東確定麻雀是害鳥,因為它吃稻穀。毛主席一句話,全民響應,全國5、6億人同時發動,大人小孩拿著臉盆敲打,讓麻雀不敢落地而累死。幾週之內,全中國的麻雀多數死光,農民歡天喜地,吃稻穀的害鳥沒了。接下來幾年,中國四處爆發蝗蟲災害,吃掉了更多的穀物,因為,麻雀和蝗蟲之間必須保持一定的生態制衡。毛主席不懂生態制衡學。

二十年前,廣東地區開始發達,廣東人好吃蛇,尤其喜歡蛇貓共燴,稱之為「龍虎鬥」。餐館內供不應求,一時之間,農民開始到處抓蛇捕貓,結果是廣東境內老鼠大量繁殖,人民受不了鼠患,於是廣東省頒佈了一條臨時令:從今以後若干時間內,餐館內點蛇點貓者,必須同時點一道鼠肉。中國人的生態知識進步了。

故事結束了。要問的問題是:除淨了國民黨,台灣會怎樣?如果國民黨摘下招牌,從此「樹倒猢猻散」,台灣會如何?

人為使得物種急速滅絕,不管出發點是善意還是仇恨,帶來的多半是更大的災難。生態結構的改變,需要一點時間,需要一點知識,需要一點耐心;自然界如此,經濟如此,政治也如此。

從生態學看國民黨

主張「趕盡殺絕」的人,必須先知道「趕盡殺絕」的後果,這?就需要一點生態學的常識。蔣介石不懂政治生態學,一心只想把共產黨趕盡殺絕,因此他失去了中國大陸;相較之下,蔣經國比較懂得政治生態學,因此他至今還被很多人懷念。

今天台灣相當一部分人,已經陷入了「趕盡殺絕」的迷思,具體表現出來的就是「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然而,在生態學的常識之下,應該同時問出的問題是:

1)國民黨倒了,台灣就會好嗎?

2)國民黨這個台灣政治生態食物鏈的頂端角色,突然不見了之後,食物鏈中的其他角色會不會遞補上去?

3)國民黨徹底垮台後,那麼多的「政治必剩客」要到哪裡謀生?會不會和生態圈中的其他角色交配,而產生一種台灣人還沒見過的新物種?這新物種會長什麼樣?

至於「支那人滾回中國去」、「皇民說」這種追殺祖宗八代的態度,若在生態圈中散播開來,套句名言,其後果「就不敢往下想」了。

若真想明志:先剃光頭

國民黨馬上要換一個黨主席,許多黨員寄以厚望。但是,那真的不是一名黨主席的事,而是整個國民黨在台灣政治生態圈內角色的事;生態角色不改,國民黨不會不倒。為了台灣的前途,希望國民黨倒得慢一點,讓生態圈得以過渡;甚至,讓國民黨能夠徹底重新定位它在台灣生態圈中的角色,成為推動新生態的積極角色。

接下來就是難聽的話了。若真想重新定位生態角色,第一步就是「停止做殯儀館的化妝師,承認死的已經死了,自己重新做活人」。

許多人在人生挫敗之後,決心重生,因而剃光頭以明志。剃光頭,是個昭告天下的動作,「昨日之我已死,今後之我重生」。以國民黨今日之名聲及包袱,唯有「剃光頭」才有可能在台灣的政治生態圈中重新取得競爭的角色。何謂「剃光頭」?要者有三,分述如下:

其一:清理黨產

這點,已有諸多論述,此處不贅。此處唯一要點出的是,早年國民黨還在中國的時候,每多出一名黨員,就是多出一名分食者,而共產黨每多出一名黨員,就是多出一名貢獻者。原因無它,國民黨有龐大黨產,而共產黨無黨產。黨產,乃是國民黨內的萬惡之源。剷除源頭,勢必哀鴻遍野、敵人四伏,但若無此決心,國民黨必倒,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已經私吞黨產者,必須明白,此時不支持清理黨產,將會禍延子孫,到時「趕盡殺絕」者,不一定是台灣人民,在另一種政治境況之下,搞不好是中美共同追殺;這是善意良言,你懂得的。

其二:修改黨徽。向麥當勞學習

台灣還有40%-50%的人,無法認同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在這不認同之下,自然很難認同「中華民國」的國號。

符號的認同,人類的大事也;符號認同,可以興邦,也可喪邦。歷史上,更動政治符號,幾乎就意味著流血。幸好,現代人在符號變更這門學問上,開發出了新的一套技能,它就叫做「品牌重新定位」(re-branding)。舉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例子。

麥當勞(MacDonald’s)2006年將其沿用了數十年的貼著店名的 M ,修改為更圓融、不貼店名的M,而MacDonald’s 的名字還是MacDonald’s。為什麼它要改變M 這個招牌店徽呢?新的就一定比舊的好看嗎?那可不一定。 麥當勞改店徽,為的是通過一次無人可以忽略的視覺經驗,告訴全世界:我不一樣了,新一代經營者要重新出發了,你等著看! 店名不用改,麥當勞叔叔也不用改,改一個顯著符號就可以了。

國民黨大,還是中華民國大?今天台灣還處在國民黨就是中華民國的黨國時代嗎? 國民黨如果真的為了中華民國,就應該主動收起傲慢,大聲的對世界說:國民黨只是中華民國的一個政黨,國民黨不是中華民國。

同意嗎?那麼,為什麼中華民國國旗上,畫著那麼大的一個國民黨黨徽?憑什麼民進黨、台聯黨、綠黨還有無數的其他政黨,要舉手向國民黨的黨徽敬禮?

答案只能有一個:要不中華民國改國旗,要不國民黨改黨徽。你說, 應該改哪個?國民黨大,還是中華民國大?

國民黨改黨徽,不過是它政黨內部的事,主席及中常委有見識、有魄力就行,一天就解決了,不必修改任何法律,也不會傷及任何其他人的感情。然而,就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讓台灣大部分的人,從此不帶保留的向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敬禮。青壯國民黨員也可在新黨徽下重做活人。

變更黨徽何等大事?倘若因此而失去了黨員認同,那還得了?不著急,麥當勞叔叔已經替你想好了,只需要把十二個菱角圓潤化就可以了,大小比例不變,顏色不變,保證所有黨員一見都認得。

其三:推動修改國歌一個字

通過修改黨徽,解除了國旗的認同障礙後,就可以處理國歌問題了。這個好辦,不需要修憲,在立法院推動就可以了。國歌,也只需要動一個字,把「吾黨所宗」的「黨」字改成「人」或「民」就行了。

國旗、國歌的認同障礙消除後,其他議題該吵的還可繼續吵,但是台灣社會,尤其是年輕一代,就有了共奔前程的基礎了。

以上三者,就是國民黨不得不做的「剃光頭」動作。剃了光頭之後,國民黨或有重生機會。

民進黨也應該剪短髮

如果國民黨真剃光頭,民進黨應該也有所回應;即使不剃一次光頭,至少也得剪個短髮,以彰明其黨號中的「進步」二字。。

國旗、國歌的認同問題,當然只是台灣立足世界的困難的一部份,此外還有你我都知的大問題,那就是「國號」的問題。再一次的,「品牌重新定位」(re-branding)這套博大精深的學問,也可用於尷尬的國號問題上。

台灣一向說中國在國際上打壓台灣。其實,彼岸對「中華民國」這個品牌並不那麼排斥,他們絕對排斥的是這個品牌的英文版本,Republic of China。這還得了,世界上只有一個China,台灣怎能叫China?其實解決這問題很容易,中華民國的英文稱呼可以重新命名為漢語拼音的 ZhongHuaMinGuo 。「中華電信」的中華二字,不是老早就由China改名為羅馬拼音的ChungHwa 了嗎?

憲法中並未規定英文國號,只要心理上破除了對符號的迷障,「ZhongHuaMinGuo」與「Republic of China」有什麼不一樣?護照封面印著漢字的「中華民國」,相對應的則是 「ZhongHuaMinGuo」,底下印著大大的「Taiwan」;中國看漢字,台灣看英文,漢語拼音留給國際看,大家迷迷糊糊、大家開心,有何不好?

在此安排下,綠感情及藍感情者,都各自向中間靠了一步,而在中國看來,這樣總比台灣參加國際場合時,喜歡在名片上偷偷加註「R.O.C」要來的好得多。

這項品牌重新定位的工作,必須由民進黨來推動,國民黨來半推半就的配合。其實「中國國民黨」沒有任何反對的基礎,因為在它自己的官方網站英文版上,它老早就只稱呼自己為(羅馬拼音的)KuoMinTang 或者簡化為KMT,而不見「China」的前綴;國民黨在台灣的公開場合發言時,也已經不加「中國」這前綴。過去有此智慧,今天總不會比過去笨吧?

至於北京方面的反應呢?昨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北京竟然不排斥這個安排,嘴?說不同意,心裡暗讚台灣的務實。看到了一個剃光頭的國民黨,一個剪短髮的民進黨,所有周邊國家心裡也都會放下一塊石頭。

「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這句口號請繼續喊、大聲喊、用力喊、上街喊,一直喊到國民黨「剃光頭」為止。國民黨看起來無用,但在某種特定的政治生態圈內,正因無用,乃有大用,只要你懂一點生態學。一個發奮剃光頭的國民黨,對台灣的妙用無窮。

無印良國 -第三種台灣

雖然在過去3年內出版了5本書,但是六個月前在UDN.com 鳴人堂所發表的「30年後的3種台灣」一文,其獲得的網上反響依然令我驚訝。正是讀者對那篇文字的種種反應,令我生出再寫一本書以詳論觀點的念頭;經過了半年,「與中國無關第二季:30年後的3種台灣」殺青了。由於這本新書的起源來自「鳴人堂」這個平台還有它的讀者,使得我感到有必要把新書的最重要結論,在新書問世的前夕,首先呈獻給這個思想園地。本文就是書中的尾章,但其實我是把它當作未來台灣的一個新起點。


你在「無印良品」買過東西嗎?它沒有品牌(印),但是最終「沒有品牌」就成了它的品牌。套用在台灣,台灣沒有「國際身分」,但是為什麼沒有國際身分這特殊地位,不能最終成為台灣的世界身分?只要你貨色好,「無印」就會變成你的「印」。

將來世界上的「無印良國」,將不止台灣這個實體。可以想像,當Google進入二百個「國家」、經濟產值超過世界第十名「國家」的時候、當Google當機一天對世界的影響超過美國政府關閉一天的時候,Google其實就已經是人類史上一種新形式的「想像共同體」了。Google大概不會選擇政治上的獨立,但在實質上它已經是個「無印良國」。

已逝的偉大科幻作家亞瑟.查理斯.克拉克(Arthur Clarke),在一九四五年就寫出《無線世界》,預告了今天的手機世界,他也曾經是諾貝爾獎被提名人(一九九四)。在他的最後一本個人小說《3001太空漫遊》(一九九七)中,他預言人類在掙扎了幾百年之後,終於在公元二五○○年,正式將宗教現象認定為一種心理的假想。

「主權」的真相

對有宗教信仰的人,這是大逆不道之語。但其實,說大逆不道、驚世駭俗之語的人,在各個領域都有,例如,國際上的「主權害人」論者。國際政治上的「主權」(Sovereignty)概念,雖然沒有宗教概念那麼古老,但是也已經有了四百年的歷史。一六四八年,也就是荷蘭登陸台灣之後的二十四年,歐洲還是個四分五裂、戰事不斷、政教不分的地方,為了建立新秩序,歐洲的城邦、王公貴族、封建領地主、教會,在今天德國境內的西伐利亞地區,開了一次大會。會中,首次出現了現代國際政治中的「主權」概念,並且把主權概念神聖化,以降低羅馬教皇對各國政治的干預。

這場史稱「西伐利亞協定」(Westphalian Treaty)的會議,固然底定了對「國家」的定義,然而人類的野心並沒有因此平息,各種欺凌、侵略惡行繼續發生,只是多了一個實質上世俗的藉口:維護主權。在這之前,族群之間的戰爭,多多少少還得訴諸「天道」或「神道」,現在只需要一個世俗的主權概念,就可以開戰了。一直到一次大戰、二次大戰的藉口都是主權,二戰後幾乎所有的「民族自決」案例,都是強權通過「主權獨立」的名義來進行分贓操作的。

主權概念的出現與強化,與「私產」的概念俱有相當的同步性。私產神聖這概念,造就了整個資本主義,事實上,整套現代經濟學都基於私產的概念之上。私產是交易的基礎,交易帶來價格,價格帶來市場;因此,沒有私產就沒有市場,就沒有資本主義。不知何時開始,主權被視為一個「國家」的私產,因而帶來「主權是可以交易」的後果;換句話說,主權可以像私產一樣地易手,從而成為「國際法」的基礎。

中國及台灣的近代命運,也都隨著這個來自西方的西伐利亞主權概念起舞。日本要台灣島,要的是台灣島的「主權」,好像一紙轉讓書,就把台灣的「主權」像一棟房子般地轉給了日本,過程中完全不用諮詢台灣住民的意見,只因為「國家擁有主權並且可以交易」。孫中山說「五族共和」,潛台詞是西藏、新疆的「主權」屬於中國,而毛澤東為了打倒國民黨,挑逗的也是「主權」,他說西藏、新疆的主權不屬於中國,但在打敗國民黨後又改口說西藏、新疆的主權是中國的。

主權時代經過了四百年,已經證實了幾件事:

.主權既不是天賦的,也不屬於人民,而是屬於「國家」

.主權是狗咬狗擂台賽的結果;這裡的「狗」就是國家,勝了就有主權,敗了就沒主權

.「主權神聖」的說法和信仰,是幾百年來強者侵略弱者的理論基礎

.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一個強國支持一個弱國主權獨立,是為了把這個弱國變成禁臠,或者把它變成敵人的敵人。

必須它國承認、而且可以交易的「主權」是個荒謬的東西,因而,今天世界上已經出現了一批「主權害人」論者,而且多半來自歐洲,他們要贖罪。

「後主權時代」已現端倪

一九九八年,北約秘書長哈維爾.索拉納(Javier Solana)說:一六四八年以來的西伐利亞國家主權概念,和民主、人道主義無關;主權概念帶來的是國家之間的爭奪和排斥,而不是合作和融合。

一九九九年,前英國首相布萊爾(Anthony Charles Lynton Blair)在美國芝加哥的一場演講中宣告,他將致力於一種新的、後西伐利亞的世界秩序,因為在全球化的趨勢之下,西伐利亞主權結構帶來的是混亂、無政府。英國《衛報》因而稱他為「後西伐利亞的領路人」。

二○○○年,德國外交部長費雪(Joschka Fischer)演講說:歐洲人創設的西伐利亞主權系統已經過時了,自二戰以來,歐洲人就逐步唾棄了那種權力平衡原則和強權的統治欲望。歐洲人現在要互相讓渡國家主權,交給超乎國家主權的機構來運作。

私產式、可由「國家」或「政府」進行交易的「絕對主權」概念,正迅速從地球上消失;三十年之後,所謂的「主權」,肯定只是一種形式上的榮譽,猶如今日英國皇室僅僅是一個形式上的榮譽。取而代之的,將是某種以全球化框架為座標的「後西伐利亞秩序」;當然,不管是何種秩序,肌肉的力量恐怕還是其中要素,但不會是唯一要素。任何強權,倘若不先取得當地人民的同意,就強取豪奪其「主權」,就會被視為一種搶親行為,一種人類罪行。

在後西伐利亞時代,一個國家有沒有主權這件事越來越不重要,反而是一個國家的實質政治作用、存在的意志、經濟文化散發的能量、價值觀的高度,決定了這個國家在世界上的定位和重要與否。

世界的後主權模範

多數台灣人還沒意識到,台灣有可能成為「後西伐利亞」文明的前段班代表,因為台灣已經具備了一個其他國家沒有的條件:在「國際」不承認之下,台灣沒有主權!在沒有主權的情況下,不但台灣自己無法賣出自己,也沒有任何一方能夠買下台灣,這猶如一個沒有產權的房子是無法買賣交易的,從法理來說,已經在裡面居住了幾十年的人就是主人,雖然他沒有一張第三方所發的權狀。

台灣已經向世界證明了,主權不是一個良國存在的必要條件。幾千年來,人類就一直在證明「XX不是YY的必要條件」,例如,膚色不是智商的必要條件,性別不是成就的必要條件,特定宗教信仰不是做好人的必要條件。每當人類證明出某個「XX不是YY的必要條件」的時候,就是人類文明向前跨出一大步的時候。而台灣正處在這個機會關口,向世界證明「主權不是一個國家成為良國的必要條件」。「無印」,也就是沒有國際認證,也可以成為一個「良國」!任何反對這看法的人,無異於五十年前那些說智商取決於膚色、成就取決於性別的人。

台灣缺乏「前西伐利亞記憶」,荷蘭人佔台的時候,正是西伐利亞秩序剛剛開頭的時候,換句話說,台灣的近代史與西伐利亞同歲。台灣地理上雖然孤立於中國大陸,但是由於缺乏任何前西伐利亞的記憶,因此所有的記憶都來自西方殖民者、中國大陸以及日本。於是,當台灣開始拒絕殖民、拒絕中國、拒絕日本的時候,台灣本身卻沒有可供提煉的記憶。因而,台灣人想得出來的價值立場只有一個:獨立,不要被任何一方宰制。

在說NO之外,台灣能夠提煉的自我經驗,不過只出自過去三十年,而且這段經驗還很脆弱。要從短短三十年經驗內提煉出一個足以支撐台灣主體性的哲學,需要大魄力。但是,如果認清了台灣沒有必要遷就那種「西伐利亞式」的存在,台灣就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統、獨,都是西伐利亞主權概念,一種已經開始被西方人深刻批判的概念,一種上一波文明的末班車概念。跳出西伐利亞,跳出統獨,還有一個第三種台灣??無印良國的台灣。

被「西伐利亞主權觀念」綁架的中國

被主權觀念綁架的,還有中國。中國的文明主體性,應該說自十七世紀開始就已經停滯,而接下來的四百年,正是西方文明以高速鐵路的速度向前奔馳的時代。台灣人常常嘆怨自己「四百年來的不幸」,但若設身處地、換位思考,應該也去理解中國人的「四百年不幸」;台灣人當下正在努力擺脫自己的不幸,要知道中國人當下也正在努力擺脫自己的不幸,追趕那趟四百年前就離站的西方高鐵列車。

本來應當同病相憐,但問題出在,當下的中國錯誤地把「收復台灣」當成擺脫它自己不幸的一個步驟。若做深層次的心理分析,中國當下對台灣的態度,其實也是一種「以西方主權思想為座標」的後果。

中國的邏輯是這樣的:西方人欺負了中國三百年─中國人不能再被西方人欺負─中國的主權不容被侵犯─台灣是中國主權的一部分─美國日本肯定利用台灣來威脅中國─因此必須收回台灣。

然而,只要中國還認為它的一切不幸都來自「主權不完整」,只要中國繼續以為它的最大威脅來自(雖然眼前還很強大的)西方壟斷的西伐利亞秩序框架,那麼中國就依然找不到它在世界上的主體性。

別看中國現在如此強勢,其實中國還沒有找到它在世界上的主體性。中國的強勢作為,其實大多還停留在報復西方這膚淺層次上,而不是找到自己主體定位後的作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講,中國在肉體上獨立了,但是精神上還沒有獨立!中國在西伐利亞的「國際」空間中獨立了,但是中國在「世界」的文明空間中還未獨立。唯有一天中國意識到自己還有許許多多「與西方無關」的問題,中國才能說是真正的獨立了。

中國要真正獨立,還有兩件事情該做,一件是擺脫歷史悲情,另一件是從「人」的立場重塑中國的哲學。奇妙的是,這兩件任務,與台灣尋找主體性的任務何其相像。 這是一個荒謬故事,一個病房裡的兩個病人,不各自好好療養、重思人生的意義,竟然互相配合玩起大欺小的把戲,小的病情好得快,想到戶外走走,大的病情好得慢,扣押住小的身分證不讓它遠行。小的擔心大的隨時要吃掉它,大的擔心小的會勾結外人,趁自己還虛弱的時候暗算自己。這是何等荒謬的病房連續劇?

連續劇還在播放,打破荒謬,還得靠病人的自覺。台灣若能意識到自己的種種問題「與中國無關,就台灣論台灣」,而中國能一天意識到自己的種種問題「與西方無關,就中國論中國」,同時與歐洲的後主權動力相結合,或許人類的政治文明就此走出一條新路。讓想像力飛一會吧,世界上好多人在等待呢。

陷入「低薪泥沼」怎麼辦?

這篇文章是寫給陷在泥沼裡的人看的;如果你的月薪徘徊在22K-35K之間已經至少5年,如果你雖然有35K但心裡想著「如果上昇到45K我就滿意了」,那你多半就在泥沼之中。如果你月薪在50K以上,但幾年來想破了頭都想不出如何突破100K,有可能你也在某種泥沼之中。

不管陷入泥沼的原因是什麼,自己走進去的、壞人推你下去的、大地震把你震下去的、洪水把你沖進去的,你只有兩條路:自救,或呼救。罵自己、罵壞人、罵地震、罵洪水,都不能使你脫困,只會讓你越陷越深。若一群陷入泥沼的人,不思自救和呼救,圍成一團罵罵咧咧,岸上的人恐怕也不會先救這些人;人,總是喜歡先幫助那些有強烈生存意志並且表現出自救努力的人,有一天你從泥沼中脫困後,你也一樣。

好,比喻夠了,進入正題。

「薪水」和「收入」不一樣

陷在月薪泥沼中的人,首先得了解一件事:「薪水」和「收入」是兩個層次的概念;薪水,是老闆願意付給你的錢,而收入,是你認識的所有的人、甚至整個社會,願意讓你賺的錢。如果你的注意力一直盯緊「薪水」而不思「收入」,那就代表你老闆以外的人,不會認識你的價值,或者他們認為你除了眼前在做的事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價值。

記住,錢不會自動從別人口袋跑到你的口袋(除非是父母),別人必須願意掏錢,你才可能有錢。換句話說,除非你有特殊技能(但那你也不會在泥沼之中),你必須把關注點從你自己身上,轉移到對別人的關注上。

脫困翻轉一:「自我中心」能賺薪水,賺不到收入

說個發生在2013年的故事。

不久前,一位小布希(美國前總統)的猶太籍經濟顧問訪問台灣,台灣記者問了一個台灣人最喜歡問的問題:猶太人賺錢的秘訣,但他的回答令人震驚。 他說,世人都說猶太人把錢放在人生第一位,那是天大的誤會,猶太人有錢只是副產品,主產品是猶太人的價值觀。他舉了一個例子。

他說,一般的美國人的人生價值觀是,發揮你的個人潛力,選擇一條最能發揮你個人特質的道路,但是猶太家庭不一樣。猶太媽媽會告訴孩子說,觀察一下周遭,在你現在的條件範圍內,什麼角色最能夠幫助其他人,你就去做那角色,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即使那不符合你的個性,你也要學著去喜歡它,人是有學習能力的。「然後,錢就自然來了;錢是結果,不是目標」,這位猶太顧問說。

脫困翻轉二:態度、方法才是高級價值

進一步說明之前,請先看以下發生在中國的故事;看完了,我們再接著聊: 

有一類人,對這種故事呲之以鼻,一律認為那是用來安撫弱勢的糖衣毒藥,或者第一反應就是「在台灣行不通啦」;很不幸,那是一種最後一個離開泥沼或永遠離不開泥沼的態度。

說不可能,那是井底之蛙沒有見過世面;說「在台灣行不通」,那是沒動腦筋去想因地制宜的轉化。故事中那種年輕員工,我就見過十幾個,他們的技能或許不是最好,但是他們的態度和方法都勢如破竹。現在他們不管在何處,月收入都在台幣15萬-30萬之間,而十年前他們的月薪都是最低薪,因為當時他們都是22歲的二、三流大學畢業的新鮮人。相信我這是真人真事,因為他們都是我親手面試的。

翻轉脫困三:生存意志無堅不摧

再和你分享一個真實的小故事。

當年在美國做公司的時候,來了一個和我年齡一般的求職者,一個義大利裔人。態度極為誠懇,也不計較薪水,三十歲的人卻願意從最基層幹起,因為對此人毫無所知,我給了他最基本的工資做最基本的事。三個月後,他勤勤懇懇,也沒什麼突出表現,但我發現他在養三個小孩,於是加了他一點錢。半年之後,和他更熟了一點,我終於問他,為什麼三十歲了還只能打基本工,過去是幹什麼的,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他笑笑說,明天我拿一些東西給你看。

第二天,他帶了一本家庭相冊。裡面有他站在三輛勞斯萊斯轎車前面的留影,還有他和全家在一棟豪宅前草坪上的合照。他說,那是一年前照的,車都是他的,房子是他的。當然我就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我成功的太早,自己搞砸了,破產了。原來,他雖然只有高中學歷,但二十五歲時做房地產發了跡,錢滾錢,幾年就資產上數千萬美元,最後雪球太大撐不住,就向政府申請破產了,全部家當都賠得乾乾淨淨。

我嚇了一跳,這個我只願意付他最基本薪水、只有高中學歷的人,一年前還是一個比我大一百倍的老闆。我自然問他,以他的經營經驗,為什麼不向大一點的公司求職,而來小公司屈就?他說大公司不可能不查他的背景,只有小公司才會用他。然後,他告訴了我一個故事。在他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他的爸爸對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了,連一個漢堡都買不起了,妻子小孩都離你而去,房子被銀行收回了,你就到街上一家一家義大利比薩餅店問老闆,願不願意讓你洗爐子,不要工錢,但讓你吃,讓你住在店裡守夜。比薩餅店的洗爐子工作是店裡最髒的工作,也是老闆最頭痛的工作,一定會有一個老闆接受你的條件。然後你每天把爐子刷得雪亮,什麼也不要說。一個月後,你跟老闆講,你需要一天一塊錢的工資,老闆看你洗爐子毫無怨言,一定會同意。然後你再這樣工作六個月,你就有了一百八十塊錢,你去買一件雪白的襯衫,一套西裝,然後趁著休息日出去應徵一份真正的工作,告別眼前的困境。然後你用同樣的態度對待新工作。如此下去,五年之內你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這個叫做史蒂夫的義大利人,在說這個故事的末了對我說,「什麼叫做沒機會?放下身段,一切歸零,就有機會,老是覺得自己值更多,就沒機會」。

史蒂夫用六個月基本工資的工作,取得了我的信任。我說可以加他薪,他說不要:讓我做業務銷售。很快的,他就變成業務部裡業績最好的人,業務獎金遠遠超過他的基本工資。有一天,他向我辭職,我當時沒打探他去哪裡,但我相信,他現在日子過得不錯。

機會,不是運氣。樂透彩只有萬分之一的人會中獎,但是即使在歷史上最混蛋的時代中,也至少存在30%的機會,而人的一生當中,哪怕你再被動,碰上好機會的機率還是100%。如果你把機會視為一種運氣,那麼騙子就會找上門;只有不把機會當運氣而當作一次自我艱難旅程的起點,才有可能碰撞出更大更好的機會。

史蒂夫對「機會」這件事的看法及做法,一直是我日後脫悶入夢的支柱。你說,在機會這件事情上,是我幫他比較多,還是他幫我比較多?

媽寶、靠爸是如何結束的?

最後,還有一段不中聽的話得說。台灣曾經富裕,許多上一代均有現金千萬、房產數棟或土地數甲,這使得他們的年輕兒女流於安逸,有些雖然月薪低低,嘴裡也罵22K,可是心裡其實不那麼著急,因為父母的贈與或將來的遺產,足夠小確幸了。這可能是所有泥沼中最深的泥沼。作為本文的結束,讓我們看看以下的兩段影片,讓我們向自然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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