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歸檔:joeykuo

論髒話

髒話是人類語言工具箱中的一種工具,如果說邏輯推理是螺絲起子、銼刀,那麼髒話就是鐵錘,碰的一錘,沒了!論述結束。在人類的身體動作工具箱中,也有類似的工具,例如夫妻吵架時摔花瓶。

語言和身體,都是表達情緒的工具,人人都用,使用次數的多寡和合適性,因人因地不同罷了。

轉個小彎,說個故事,看似無關,其實大大有關。上週遇到一位來自美國的舞蹈家(台版百老匯舞台劇「42街」的編舞者),他說了一段話:什麼是舞蹈?當人心中有一把火,而發覺自己的語言能力無法表達的時候,這個人可以用唱歌來表達,但是當一個人連唱歌都難以表達心裡的時候,他只能訴諸自己的身體動作,那就是舞蹈的作用。

「自由表達」的社會意義

這樣看來,卡拉OK的社會意義大矣,街舞也一樣;他們都是重要的表達形式。當然,藝術性的表達方式千變萬化,畫畫、電影、雜技、行動藝術都是,這也包含了不久前的「解放奶頭」嘗試。

話題回到髒話。什麼是髒話?當人心中有一把火、一股情緒,而發覺自己無法使用語言箱中其他工具表達的時候,這個人可以用髒話來表達;這是語言提供給人性的最原始工具,天經地義、普世皆然,不但人會用,猩猩也會用。但此處最最最關鍵的問題是,當一個人心中那把火、那股情緒,連髒話都難以表達的時候,他剩下什麼選擇?非常弔詭的,答案也是同一個:肢體;只是在這一條道路上,肢體的表現不是舞蹈,而是暴力。

你知道我在講什麼嗎?女童割喉案的兇手,日常生活工作在旁人眼?是個溫文有禮的人,相信很少人聽過他罵髒話,但是他跳過髒話罵人這個步驟,一步到位的訴諸身體動作 -割弱者的喉嚨。你說,我們是希望看到社會上有一百個成天用髒話發洩情緒的人,還是看到一個將心理情緒一步到位訴諸身體赤裸暴力的人?鄭捷呢?媒體是否向他同學打聽一下,他平時說多少髒話?

髒話是一種表達形式,就像唱歌是一種表達形式(想想為何群眾運動時,除了喊口號,一定要唱歌),這就是「表達自由」(或「言論自由」)的精義所在。一個表達自由受到壓抑的社會(或者一個自我壓抑的人),只會出現以下現象:用藝術形式表達情緒(哪怕只是在卡拉OK 內狂吼),或走向肢體暴力的岔路。我們希望看到被壓抑或自我壓抑者,走的道路是前者,而不是後者。那麼讓我們問問自己,台灣社會中的種種壓抑的紓解,現在多半是往藝術的方向走,還是在往肢體暴力、語言暴力、網上霸凌的方向走?這兩個方向之間的比例,近年來有沒有變化?

髒話與道德無關

「溫良恭儉讓」在農業社會、宗族社會、專制社會內是個美德,但我懷疑在現代複雜網狀社會中,一個「溫良恭儉讓」得一句髒話不說的人,值得任何人信賴或依靠。人都有情緒,人都不喜歡被環境壓制,一個一句髒話不說的人,不管男女,某一天直接一步到位做出髒事的機率,大大超過日常適度用髒話表達情緒的人。

因此,對髒話做道德譴責,其實是低級動作。習慣這樣做的人,其實沒有多少現代知識。應該譴責的是,教育系統中的許多(語文)老師,為什麼無能或無心,將語言工具箱中的各種工具介紹給受教者,而任憑青年不知道自己的工具箱中還有螺絲起子、削刀、鑽子、剪刀、黏合劑,遇到難解的問題時只會習慣性的拿出鐵錘來敲。使用語言工具箱中多種工具的能力的高低,其實反映的是一個社會在解決問題時的能力高低。

希拉蕊和鐵達尼號上的羅莎

一個經常說「F⋯⋯」或「幹⋯⋯」的人,就一定是低下的人?這是大錯的成見。我最佩服的人中,就有一位年屆70的華人、美國名校教授、身兼數學家、工程家、農業專家,其世界歷史知識、史觀極為清晰,分析世事時每分鐘必有強烈髒話,一般女性恐怕五分鐘都坐不住。他是一個善用髒話作連接詞、轉折語以及情緒引導的專家,可稱為「妙髒如珠」。

當下正在圖謀美國總統大位的希拉蕊.克林頓,在白宮日常生活中「出口成髒」已經揚名世界(其夫亦然),喜歡求證者可看這個鏈接(看完記得回來): /

總而言之,善用語言工具箱內的思辨工具,在其他工具窮盡之餘,拿起髒話來「醍醐灌頂」或助興,不但是人生一樂,也有深遠的社會意義。但但但,放著諸多工具不用,任憑它們生鏽,只記得鐵錘怎麼用,其人生的成就最高也就是成為拆違建的工人,做不了雕塑家,更別談建築家了。

不論如何,記得接下來的七天內,要求自己至少講一句髒話,對著鏡子講也可以(尤其是女生,記得「鐵達尼號」中傑克誘導羅莎向大海吐痰那一幕嗎)。髒話如維他命,每日一粒有助健康,多吃無益。

活在台灣,如何思考

活在台灣的你⋯⋯是誰?

你生長在台灣,一個只有3.6萬平方公里、只佔地球陸地面積0.024%的島國上。也許你出國旅遊過幾次,但你覺得那不算真正的看世界,甚至也許你還沒有踏出過這個島。也許你家境不錯可以吃個小西餐下個小館子,也許你連多吃一碗麵都得要考慮再三。也許你激憤得曾經衝進立法院或在院外露宿20天,也許你從來不上街頭因為你覺得踏實工作才是正道。

不管怎樣,你就是你,但你在想你自己時用的字是「我」。坦白講,有時你不清楚你究竟是別人眼中的「你」,還是你自己看你自己時的「我」。衝進立法院,或走在十萬人群中的那一刻,你感到整個世界就屬那一刻,但離開人群後才三天,你就感到自己不過是世界上的一顆沙,而整個沙灘有一萬公尺長。

放鬆的那一刻,你叫它作小確幸,繃緊欲哭無淚的那一刻,你叫它作活在台灣的不幸。苦悶,因此要找事做、與人碰,做了碰了偶爾可以踩到小確幸,但最終還是回到苦悶。工作好錢多,容易建構一連串的小確幸,工作爛錢少,幸福感需要運氣。

缺的是機會感

台灣有幸運的1%,但你不在那裡面;說穿了,你甚至不在10%裡面。如果你在頭50%裡面,你覺得還可以忍受,但若你感到自己在後50%裡面,你就會憤怒。若你很清楚自己將永遠在尾巴的10%裡面,你只有兩個選擇:麻木,或革命。這?說的不是錢,而是機會;請記住,富二代真正擁有的不是錢,而是錢帶來的機會。錢可以帶來機會,但是機會不一定只有錢可以帶來。只要你有機會,管它錢不錢。苦悶,代表的是沒有機會感;富二代倘若感到自己在家族內沒機會,他也和你一樣苦悶。

好了,現在你知道真正的問題所在了。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頭1%還是倒數1%,不管你是生長在台灣還是在世界其他地方,你的人生突破點一定是「機會」而不是其他任何東西。任何「幸福感」一定來自「實現自己的機會感」,任何其他如金錢、地位、和諧,包括希望中彩卷,都只是機會感的衍生物或載體罷了。

機會感,也有人稱為希望感,怎麼叫它都無所謂,反正那就是一種感到前面有自己的路可走,路上可能會實現自己的一種感覺。一個80歲身無分文但還有機會感的人,比起一個20歲但已喪失機會感的人,說起來要幸福得多。

你很普通,那怎麼辦?

好,那麼大哉問來了。既然機會感如此關鍵,你要如何增加自己的機會感?機會感是可以培養、可以學習的嗎?一個智商平平,家境一般的「普通人」,能夠通過自我努力、自我修煉而增加機會感(希望感)嗎?難道一定要趨炎附勢才能得到機會嗎?失望者一定得皈依宗教才能彌補遺憾嗎?

或者,政治一點、殘酷一點的問,在經濟不振、政治惡劣、中國壓力環伺的今天台灣,一個「普通青年」,如何才能增加自己的機會感、希望感?

方法是有的,但需要你付出一點代價。秘方就是:自我提煉機會感、希望感、方向感的唯一方法就是「獨立思考能力」。

你可能會說,又來了,說教,老生常談。那就請往下看。

49萬9千9百99個其他人-何謂獨立思考?

何謂「獨立」思考?那就是你要「獨-立」!即使在50萬人的遊行隊伍中,你也得「獨立」來看周圍的49萬9千9百99個其他人(你知道這有多不容易),你得「獨立」的意識到你口中喊出的口號,你再激動,你也得把它當作「你」自己的情緒去體會。

在辦公室中,你得「獨立」於同事;在聚餐時,你得「獨立」於朋友;在看電影時,你得「獨立」於螢幕內容;在面對各式各樣的權威時,你得「獨立」看問題。

有點玄,什麼意思?

火車站的故事

「我」來說一個小故事給「你」聽。四十年前,和幾個大學同學出去玩,中途在一個破舊的火車站等火車。火車還沒來,月台上陸續站上了幾十名旅客,站台很大,旅客三三兩兩的散落四處。突然,一陣叫罵聲刺破安靜,一對男女旅客不知為何開始互罵。所有人,包括我的同學們,眼睛和注意力立刻轉向那對男女。我輕聲提醒同學,「不要看他們,看其他人」,於是我們幾個人開始觀察那些眼神無例外的集中在叫罵男女身上的其他人。事後一位同學說,哇塞,這經驗太奇妙了。當所有人都「融入」一個場景的時後,如果「你」用「我自己」的意識,去觀察那些當時已經完全失去「我意識」的他人,你的「自我意識」和存在感,將是那樣的清晰和犀利。

這就是「獨-立」,然後你用那種獨立而來的經驗,去了解事物,那就是「獨立思考」。

因此,下次在遊行時、工作時、辯論時、看電視新聞時,你都試試獨立,一段時間之後,你對自己、對台灣、對世界的看法,將產生一種本質性的變化,因為你獨立了。如此一兩年後,你一定可以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一種隨時切換角度看問題的能力,一種可以同時用多個角度看問題、理解事態的能力。

獨立思考的能力就是主體性

關鍵是,你不用走出台灣就可以培養你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一個小火車站的一個小事件,就能啟動你的獨立思考能力,何況一個3.6萬平方公里、2300萬芸芸眾生的台灣。哲學上說,這完全只是一個「主體」與「客體」之間的切割或切換的功夫,能力就在你的腦袋裡,就在你的意識內。如果你「融入」客體(環境),那麼也許你可以得到小確幸、分享別人的喜怒哀樂、得到歸屬感,但是,你將得不到主體性的獨立思考。

什麼叫「主體性」?獨立思考的能力就是主體性。主體性不是靠「別人」承認而來的。一萬個人「承認」你,你自己若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你還是沒有主體性。(附帶囉嗦一句,想想什麼才是「台灣的主體性」?天天要求別人承認卻沒有獨立思考,掛個「主體性」的名牌,不過是個人形立牌罷了)。

談完了獨立思考,現在可以接下去談,為什麼「獨立思考能力」會帶給你機會感、希望感和方向感,而且是唯一的方法。

你不想作一台照相機或錄音機

如果你不隨身帶著獨立思考的能力,即使你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你也不過就是一台照相機或錄音機。只有不斷的隨時隨地獨立思考,你才能把那海量的「資料」、「印象」,以角度切換的功夫,建構成一種「看法」或「思路」,也才能從紛雜萬象當中看到「機會」。

機會,就是「機-會」,各種意外恰巧碰在一起、稍縱即逝的那一小段時間。真正能夠利用到「機會」的人,是那些先知先覺的人,後知後覺的人可以抓到尾巴,不知不覺而又輕信者只能做別人的白老鼠。但世事混屯一片,如何「先知先覺」?

多數人會說,先看到機會要靠「聰明」,或粗俗的說,就是要智商IQ高嘛。這裡得闢謠,IQ再高,如果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頂多也就做一名「專才」(當然那也不錯啦);專才不需要太多「機會」,因為世界已經給他畫出了固定的路。

機會,來自先知先覺,先知先覺來自獨立思考能力,也就是不斷切換角度、時時能夠以他人觀點看問題的能力。試想,看到同一個事態,別人只能用固化、僵化的角度去體會,而你能夠從兩種、三種⋯⋯八種角度去體會,誰比較能從中看出「機會」(或風險)?這是簡單的算數,沒什麼神秘的。

2016大選「與習近平無關」

隨著2016大選逼近,台灣選民越來越關注習近平的態度和動作。然而,從中國內部大局來看,如果「習近平」這個人對台灣已經有終極戰略思維,其落點應該在2020,而不在2016;所有發生在2016大選前的發言和動作,只能理解為2020大動作前的戰術佈局。

接下來十個月,習近平的核心班子固然會隨著台灣內部的選情變化而改變戰術,但那些都不會是戰略,台灣選民不能自己慌了手腳。反而是,台灣自己的問鼎大位者,都忍不住「挾中自重」,以親和中國或反對中國為選戰策略,勾引著習近平為自己助選。一言以蔽之,2016是一場「與習近平無關」的大選,2020才是。台灣選民在2016,應該聚焦於台灣自己的內政,以求啟動多半人已經有了共識的憲政體制改革,把自己洗乾淨,以應付2020可能發生的兩岸劇變。

內政上,中國共產黨已經走到了「米」字路口;鄧小平以「發展是硬道理、先讓一部份人富起來」消弭了1989年的政爭,江澤民十年認真執行了鄧的方向,胡溫的十年,基本上在應付「一部分人富起來之後怎麼辦」的問題。習的起手式,則回答的是人民的追問:「為什麼先富起來的人多半是共產黨」?

中共要自我變體質,還是被迫變體制?

共產黨當然希望繼續一黨執政,但是如果發出一份匿名問卷給8700萬名共產黨員,恐怕相信共產黨可以再一黨執政30年的人數是零。因此,不然共產黨得做根本的體質革命,不然中國的憲法得做體制改革。自我變體質,還是被迫變體制,這是擺在共產黨面前的「哈姆雷特」大哉問。歷史責任,落在習近平班子的身上。

以上要說的是,比起迫在眉睫的中共命運、中國命運,「台灣問題」沒有那麼了不起。中國和中共,不會因為「解決了」台灣問題就扭轉運勢,也不會因為「解決不了」台灣問題而傾倒。但是,如果習近平班子能夠在2017年的中共十九大前鞏固絕對的權力,那麼2022年的二十大,就是以大動作實現歷史地位的開始,那就與台灣大大相關。

若照中共過去二十年的慣例,領導人任期十年,任期內「三位一體」,同時為黨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然而,區區十年對於「大動作」是不夠的;小小台灣,在蔣經國集黨政軍於一身的條件下,都花了他十六年才鋪下根本變革之路,何況大大的中國?

假設習近平能夠搞定黨內共識(尤其是紅二代共識),2022年之前他將如何解決「十年不夠」的難題,將是中共建國六十餘年來的最大挑戰。到時無論招式如何,一套嶄新的理論基礎是跑不掉的。屆時,台灣存在這事實,也有可能由現在的「黨國負債表」上,轉移到「變革資產表」上。台灣必須做好準備,把自己的內政洗洗乾淨,然後提出一套嶄新的「以世界(至少東亞)為座標的中國論述」,唯有這樣,華爾滋才跳得起來。若像當下這樣,以習近平為2016助選座標,真有點小鼻子小眼了。

論啟蒙

你覺得自己啟蒙了沒有?先別急著回答,想個10秒鐘再說。

有點難以回答?我識字,我懂事,我有專業,我甚至為了信念上街遊行,但是,我啟蒙了嗎?

舊版的啟蒙

作為中文使用者,若活在200年前,你和我都還沒「啟蒙」,那時候得讀完三字經千字文千家詩  才算啟蒙,否則即使活到七十歲,也只能稱為「蒙生」,還在「訓蒙」階段呢。

活在今天的你我,當然不能接受這種對「啟蒙」的定義,就連近百年前的五四運動青年都不能接受。胡適在他的日記中說到:「又如《千字文》上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我從五歲時讀起,現在做了十年大學教授,還不懂得這八個字究竟說得是什麼話!所以叫做念死書」。

但是,不接受這古板定義,你對「啟蒙」的新理解又是什麼呢?「蒙」的意思,大致包含了「 昏迷」、「看不清楚」、「無知」、「愚昧」等等,無論我們如何定義「啟蒙」,它的核心都應該包括幾個意義元素:清醒、求真、好奇、不固執。

那麼,你已經啟蒙了嗎?啟蒙了幾分?你對自己的「啟蒙程度」滿意嗎?

新版的啟蒙

拒絕了古老的定義,近代人多數把「啟蒙」和十七、十八世紀發生在歐洲的知識及文化大爆發聯想到一處,把法文的Si?cle des Lumi?res 或英文的 Age of Enlightenment 翻譯成為「啟蒙時代」。法文和英文詞中,都有「看到亮光」這個意義,換句話說,你的腦子倘若從來沒有過「突然開竅」,好像在密閉暗室中突然看到一道亮光的經驗,那你就還沒有啟蒙,不管你背了多少書,考了多少分,取得了哪家名校的博士。

「突然開竅」的頻率

我們又可以停個10秒鐘,回想一下,活到現在,你「突然開竅」的頻率?每天都有?一個月一次?過去十年只有一次?從來沒有過?

如果你的同學或同事中,有一個人的「突然開竅」頻率是你的三倍,你覺得他的進步會比你快還是慢?十年後他的薪水會比你高還是低?

再來,如果把各個國家,台灣,新加坡、南韓、日本、中國的「人均突然開竅率」統計對比一下,再和GDP成長率做個相關分析圖表,曲線會如何呈現?

再問一個問題,過去十年,因為你的作用而使得周邊的人突然開竅的頻率有多少?如果你是老師、老闆、主管而你的答案是「幾乎沒有」,那你應該去跳樓。你認為蘋果的橫空出世是因為史蒂芬賈伯斯一個人的IQ和毅力,還是因為他打造了一個令人天天開竅到受不了的環境?

小確幸和大困境,都需要開竅

小確幸很好,但若因為當下的幸福感而窗子一點一點的被關起來,光線一點一點的弱化,久而久之你就會發展出一種你自己不得不相信的信仰。哇啦,「固執」開始和你談戀愛,然後論及婚嫁,之後你將難以改變思維方式。處於小確幸,別忘了開竅。

處於大困境,更需要啟蒙開竅。困境,容易讓人鑽牛角尖,也就是自己從原來還有一絲亮光的地方往黑暗裡鑽,求真、好奇、開放的能力越來越差,視野越來越不清晰。

開燈的,只能是你自己

啟蒙,與IQ智商無關,它其實就是電燈,開關就在牆上,你不去開它,燈就不會亮。運氣好的時候,有人會告訴你開關在哪裡,但你自己得有開燈的意願才行。讀到這兒,有人會說,說得這麼容易,那你告訴我開關在哪兒啊。對這問題,我只能說,開關到處都是,而且很多人有意無意的都想告訴你哪裡有開關,但絕大部份都被你一秒鐘就拒絕了。

自我啟蒙其實真的很容易,你只需要強迫自己養成一個習慣就可以了。那就是,每次你在聽一個道理、看一篇文章、讀一本書、看一則新聞的時候,不要馬上肯定它或否定它,而是先記住它,給自己一天時間,明天再來肯定它或否定它。第二天若記不起它,那它就不是開關,但若還記得住,它就有可能是一個開關。撥弄它,如果出現了光,就繼續撥弄它,一直撥弄,一直撥弄⋯⋯它會帶你找到其他的開關。

一天找到一個開關,三年之後你就可以問心無愧的說自己已經啟蒙了;一個星期找到一個開關,十年之後你也算啟蒙了。但若你一年才找到一個開關,你的啟蒙速度肯定跟不上現在這個時代,到了七十歲,你也只是一個「蒙生」。這一點都不奇怪,這個社會上,七老八十的老蒙生比比皆是呢。

柴靜「不小心」啟動了中國的「碳政治」

都說中國的政治「水很深」,但究竟有多深,多數人難以體會。30米夠深了吧?仔細一看,其實是300米,再往下一探,原來3000米都還不見底。

央視前主播柴靜,這位雖在刀光劍影中但卻從來沒有愧對她的「記者」身份的奇女子,以「霧霾」為主題所拍的紀錄片《穹頂之下》掀起狂風,但又在一週之內被禁播。在開播前的十二個小時,被認為是周永康一夥的環保部長周生賢撤職;在中央控制的媒體大力推廣之下,影片的一週點播率破億,然後在中共兩會之前嘎然被禁。有人說,這是為了隨後打擊「兩隻油老虎」作前奏曲,中石油及中石化,其中中石油派系的老掌櫃就是周永康;這是看到了30米的水深。

「碳制裁」即等於「碳威懾」

讓我們換上重裝備,潛到300米的深處,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今天中國的經濟成長,就是「碳經濟」的成長,看一遍《穹頂之下》,任何人都會達到這結論。中國的GDP今年被設在7%,這已經接近危險邊緣;中國經濟是個必須高速旋轉的大陀螺,慢下來就會停擺,中共的執政基礎就會動搖,這是中國產能過剩30%(以上)、全國房地產超出需求量兩倍的真實原因,也是霧霾難以治理的根本因素。

因此,霧霾雖然是真實的,但「治理霧霾」卻是個假議題,因為在短期3-5年之內,若治理了霧霾,經濟就會停擺。那麼,為什麼又要在這個當口,容許柴靜團隊採訪高官學者,又如此犀利的激起霧霾話題呢?

中國的「官經濟」,在十年前還是「國退民進」的時候,都還保持了幾乎70%的體量,經過了近年來的「民退國進」逆流,現在恐怕不下80%。試想,如此大的體量,哪一派系不想掌握?如前所述,中國GDP的絕大部份都是「碳排放」經濟,誰掌握了「碳排放」的話語權和配置權,誰就掌握了中國經濟。哪家鋼廠、哪個煤礦該關、該合併,哪家車廠該歸誰主宰,哪個二代管哪家公司,都可以通過新時代的武器-碳政策來達成。中共正在經歷一場史前未有的權力轉型,但老一套的利益地盤瓜分術已被人民唾棄,因而需要新世代的「理念型權術」,「碳政治」就是其一。

水深到此?不然,我們往3000米邁進。在國際上,識者已經察覺,「碳制裁」的熱度會朝向「核制裁」的方向邁進。舉凡碳稅、碳關稅,以及碳交易所形成的「碳貨幣」,將成為國與國之間的主要經濟競爭手段;若干年之後,它們對國際經濟形勢的影響力,或將不亞於今天的匯率或油價。試想,中國如果利用過剩產能,以侵入性建設的方式去交換東南亞國家的「碳排放權」,那將如何?

非常弔詭的,「碳制裁」的另一面就是「碳威懾」;猶如「核威懾」,誰具有巨大的碳排放力量,誰就有威懾世界秩序的力量。中國不會輕易的放棄手中的這個武器。

穹頂就是天,穹頂之下就是天下。碳政治由中國國內到天下,收放之間,足以擺弄國內分配及世界分配。這是柴靜可能沒有看到的三千米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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