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歸檔:joeykuo

台式「新三權分立」

十年之後,台灣可能會變成一個「新三權分立」的社會:政治權力、媒體權力、社運權力三種權力相互制衡的社會。如果這個判斷是對的,今天導致許多「大人們」不安的青年社會運動,最終將被證明為台灣不可缺的一環。

當然這樣說有一點玩弄原始的「三權分立」概念;在原始的西方民主制度下,「三權」指的是行政權、立法權、司法權,它們各自獨立而又相互制衡。台灣人喜歡認為台灣已經民主化了,但事實上,台灣一直到今天,距離英美民主的三權分立核心價值境界還差得很遠,而且搞不好會越來越遠。

台灣在突破黨禁約30年來的實操經驗,應該說已經證明了,那套西方土壤自然長出來的三權分立系統,橘逾淮則杍,在台灣的土壤上長不大。大中華政治文化下的「執政者通吃」的誘惑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大到了在台灣不管哪個黨當政,都無法甚至無心守住行政、立法、司法的分際。「執政者通吃」的形態下,執政方自然進入「官」的心態,而整個社會自然也就擺脫不了「官民對立」的宿命。

政制;媒體;社運各分立

因此,面對台灣的實情,企求英美式的「三權分立」,說得好聽一點是事倍而功半,說得現實一點是緣木求魚。現實的來看問題,台灣不管哪個政黨當政,我們最好假設那個政黨就是一個把行政、立法、司法「一鍋煮」的利益集團,想要他們主動自發的謹守分際,那是與虎謀皮。換句話說,在任何特定的時刻,都只能把「政治權力」當作一方,而不能期望它內部產生西方三權分立的機制。

這裡大問題就來了。如果不論哪個政黨當政都無法出現英美境界的三權分立,那麼整個台灣的權力制衡機制何在?

這就要提出另外一套「新三權分立」的制衡機制了;在「新三權分立」下,整個政治,包括行政、立法、司法,只是同質的一方,獨立的媒體是一方,而社會運動是一方。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新鮮的說法,因為台灣現在已經是這樣了,差的只是人們認出它、接受它然後把它進一步鞏固和機制化,進而利用這新三權分立來使台灣進步。

這樣說,完全沒有貶低台灣的「民主」(Democracy)的意思,反而是在說,Democracy的最終內涵是權力的制衡,至於這個制衡是來自英美模式的行政、立法、司法獨立,還是來自「台式」的政治、媒體、社運獨立,頂多只有效果和效率上的差別,而沒有精神上的差別。

在這意義之下,台灣近年來如雨後春筍般的青年公民運動,特別的俱有時代性。種種運動團體,雖然目的不同,但是放在一起看,卻結結實實的形成了制衡那「一團政治」的權力。今天發生在香港的「佔中運動」,意義也在此:即使沒有真正直選,至少社運力量會形成一股真正制衡日後政治的一方權力。

是的,台式新三權,會帶來效率不彰、運作混亂的結果,但是在台灣的文化下,它可能是制衡「執政者通吃」的唯一方式。

MBA 教育什麼時候翻轉?

全球都在談「翻轉教育」(Flipped Education),不論是科學、語文、數學、人文教育,不翻轉就是落伍。現在,連最講究規範的法學院,也開始探討并實施翻轉式學習。奇怪的是,商學院對翻轉教學的反應竟然掛車尾,例如,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的商學院領頭的「MBA 翻轉聯盟」,也不過才區區四家學校,而且哥大舉起的大旗竟然是對抗哈佛商學院的「案例教學法」。仔細一看,這個MBA翻轉聯盟所謂的「翻轉」概念,也不過就是粗淺的上網自學、在家讀書、課堂時間留給討論。令人看了有點哭笑不得。

事實上,最需要翻轉的就是商學教育;不止是教學方式的翻轉,更是教學內容的翻轉。商學界如果不在5年之內徹底翻轉,恐怕一半以上的商學院都得關門,80%的商學教授會失業,或者轉業到企業中任職實務。因為,從經營管理、財務、市場、人力資源到產品研發,都已經起了本質性的變化,而這些變化已經超出了今日大多數教授的知識範圍。事實上,在變化之後,「商學院」這個概念還有沒有存在的理由,都是一個大疑問。

「即時大數據」改變一切

以上所說,可以用一個問題來概括:請問,當商業模式、管理方式的創新速度,快過商學院教授寫案例或寫文章的速度,商學院還有什麼角色?若你認為這樣說太誇張,那麼請看看阿里巴巴這家公司的改變速度。哈佛大學寫一個案例需要3-5年,等寫完了,公司已經創新過3個模式了;甚至這個案例永遠寫不完,就像一個騎著腳踏車的記者想要採訪坐在進行中汽車的人物,永遠只能聞尾氣。

那麼,難道傳統刻板的知識,例如財務,也不需要商學院來傳授嗎?或許需要,但不是現在的那批教授。因為,再過5年,最多不超過10年,傳統的會計和財務精算,其數據將會即時化(real-time),過去的年報、季報、月報概念將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日報、時報、甚至秒報;換句話說,商業經營的「週期」概念會完全打破,所謂的「財報技巧」將無所遁形,隨之而來的商業決策的「感覺方式」也會大不相同。

十年之後,主宰商業模式以及管理效率成敗的將是「即時大數據」(real-time big-data),過去需要投資3年才知成敗的方向,現在或許一個月就能達到結論。在此速度下,只有在前線的實務操作者,才有資格對事態下評論。即使實體商學院還存在,它也只能邀請實務者來分享經驗(而不是「授課」),再聰明的教授,也只能做前線實務者的助教。 財務領域如此,市場行銷領域就更不用說了。傳統的大型市場調研、廣告公司、代理銷售,對於掌握實時大數據的產品公司而言,已經不具任何價值,因而商學院中的市場課程也就無人問津了。

大數據+即時,正在飛速的翻轉世界的商業,也即將翻轉傳統的領域如財會、市場、研發、生產、人力資源,台灣的商學院準備好了嗎?

從「佔中」看香港與台灣文化反差

面對中國,台灣、香港兩者的政治處境很不一樣;香港已經是「一國兩制」的試驗品,而台灣還是一個除了國際身分證、其他一切都完備的自主國度。當香港學生的「佔中」運動爆發時,台灣社會很輕易的就聯想到今年3月份的學生「佔領立法院」運動,但其實,雖然兩者的口號都是「爭民主」,但在政治意義及作用上難以放在同一把秤上來對比。

可以取來作比較的是兩者表現出來的文化現象。兩場運動在風格上雖然俱有許多同質性,但很多方面也都呈現了反差。

香港青年的自尊程度很高

首先,台灣的政黨政治在2014三月份運動發生之前就都已經進行了攻防沙盤推演,而香港的「佔中」概念雖然早在2013年就提出,但是一直沒有政黨的明顯介入,顯得更像一場純粹的公民運動。

其次,兩場運動的參與者都很年輕,但香港的主力群體的平均年齡看起來比台灣的還要小2-5歲。雖然年紀比較小,但是在媒體上、香港人的用語上,沒有人稱呼他們為「孩子」。相較之下,台灣的佔領行動參與者,雖然許多人年紀已經25、26歲,台灣社會和媒體還普遍稱呼他們為「孩子」,而這些碩士研究生也沒反對自己被稱為「孩子」。這種反差告訴了我們什麼?不怕得罪「孩子們」得說,這反應了台灣的社會氣氛比起香港更傾向「媽寶型」。或者說,香港青年的獨立性格比台灣的來得強。

再來,雖然學生怒斥政客和北京,但抗爭學生仍然把自己的香港稱為「東方之珠」,並沒有出現對香港的自我貶低、例如什麼「爛地方、鬼島」之類,顯示香港青年的自尊程度很高,沒被弱勢的悲情所綁架。

另外,不滿學生影響上班、生計的反佔中市民很多,也出現許多對罵、對打的場面,但似乎沒聽到雙方用「誰比較愛香港」、「誰在賣港」的政治帽子互扔。粗話難免,但距離台灣「大腸花」的境界還很遠。

香港青年學生多數能以英語說明他們的訴求,國際媒體也多能掌握學生的訴求要點而加以廣泛報導。但是語言能力不是唯一因素,香港學生對「民主」(Democracy)的要求也很清晰:我們要真正的一人一票。相對的,在台灣的佔領立法院運動中,雖然對國際媒體表達的訴求也是「民主」(Democracy),但卻說不出來為甚麼台灣已經有了多黨制和一人一票,還需要爭「民主」?佔領立法院的合理性,其實來自「爭法治」、「爭程序正義」、「抗議立法委員違法違憲」,但學生們對國際媒體表達不出這種深度,使得國際媒體看不到台灣其實已經在深化民主,而只看到「反馬」、「反政府」、「政黨惡鬥」的一面,殊為可惜;不但浪費了一次深度的國際宣傳,還誤導了國際讀者,以為台灣政治還處在「天安門事件」的原始階段。這本「形象帳本」的一進一出,大大傷害了國際對台灣民主程度的了解。

只有自覺,才能使社會運動越來越進步;年老的,年輕的,這道理都一樣。

利益期望值超載的台灣

先介紹一個我設計的「經濟行為學」實驗,結果屢試不爽:找一群朋友來暢談生意點子,如果大家越談越入港,此時拿出一張A4白紙,裁成小塊,每人發一張,然後請大家不具名的寫下自己得佔多少股份比例才感覺這事值得自己投入。紙張收回,統計所有人的期望比例總和,沒一次例外的都超過100%,至少也有150%,有時還到達200%。但是任何一家公司的股份都只有100%,大家看了之後,都哈哈一笑,說喝茶喝茶。

讀通經濟學的人都知道,所謂「經濟政策」,說到底都是一種對人們的「利益期望值」的管理;這是經濟政策永遠擺脫不了政治考量的根本原因。舉凡稅制、財政、貨幣政策、土地政策、補貼政策,招商政策,物價政策,無非都是對全民或特定族群的利益期望值調整,以期影響他們的行為方式,使得經濟活動可以有節奏的進行,不至於發生擁塞或斷裂。

全民的利益期望值高漲

某種程度上,你可以說今天全世界都陷入了過度的利益期望,用街頭語言來說,就是人類陷入了「貪」。但上天給每個國家的資源條件是不均衡的;美國、中國、巴西、澳大利亞所擁有的資源,即使人民都貪,但距離真正的超載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像台灣這樣資源條件的國家,盤子太小,若人人都貪,總體利益期望值很快就會超出承載能力。然而,國家小不能是超載的藉口,因為世界上還有許多小國已經證明期望值是可以被管理得很好的,例如新加坡及北歐小國。

經過了上世紀二十年間的大嚼大啖,今天台灣的經濟陷入困境,根本問題在於,除了那些幾乎被社會遺忘的真正弱勢者之外,所有的族群不分官民、不分貧富、不分行業,都已經進入了利益期望值的超載狀態。在這件事上,政府及民間是一個銅板的兩面。政府方面,多年來猴急的將經濟政策當作選票工具來用,導致了全民的利益期望值高漲;民間方面,多年來「吃政府」的習慣,加上以「相對剝奪感」掛帥的鼓噪,竭澤而漁或有果子就摘,導致魚永遠長不大或永遠沒有成熟的果子可吃;這是台灣的共業。

台灣寶島正在超載

在今天台灣社會「什麼都抗爭」的現象中,除了少數真實的慘劇之外,多數事件都有利益期望值超載的背景。例如,在人口超載及土地不足的雙重壓力之下,房地產的價格高漲,導致政府、建商、土地所有者、買房人,每一方的利益期望值都隨之高漲,超過了合理水平。政府走上了土地財政,期望由徵地轉手獲得超值財政收入,建商期望超值利潤,土地所有者期望一年漲三倍,買房人期望五年漲兩倍。結果就是都市更新停擺,區段徵收難行,民間囤地不放,空屋率高漲。一方面台灣島上可用土地本就稀少,另方面大量經濟資源被凍結在閒置土地以及閒置建築物的鋼筋水泥之上。這些在期望值超載之下被凍結的資源,原來可以用來進行高附加值的生產活動,以平衡社會中的其他期望,例如工人的薪水提升。

對利益的期望,本來是經濟運轉的發動機,但是當它超載之時,竟然會變成經濟運轉的障礙,這是人類的新課題,尤其是台灣必須正視的當務之急。

承載力超限不遏止,終將出現駱駝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厄運。可以用來做比喻的景象還很多,例如,一條超載的船,究竟上到第幾個人,才會沈沒海中?再如,一架飛機究竟要載到多少噸才飛不起來?台灣這個寶島,在土地、人口、國防、政府成本、人民心理承受力等壓力相互作用下,運轉的空間越來越小,其中一部分人感覺現況還能接受,但是若超載之風不遏止,遲早所有人,包括那些現在還感覺良好的人,都脫逃不了整體系統停擺的厄運,到時社會自殘的猛烈程度,勢將遠超過今天大家所見到的。

滅「頂」大功告成日,企業卻步台灣時

頂新關係企業的惡質食用油事件,短短幾周內演變成「滅頂運動」,政府與民間爭搶「滅頂」的頭香。民間反應從一開始單純的拒買拒吃,迅速發展為趕儘殺絕所有頂新相關企業;政府則由逼迫魏家退出(與惡質油無法律關係的)101大樓經營權,進而徹底抽去與「頂新」及「魏家」相關企業的銀根。

從情勢來看,頂新魏家全面退出在台灣事業的經營權,已經難以避免;倘若集團出現財務週轉壓力,全面出清在台灣的股權,也非不可想像之事。頂新魏家多年來在台灣的「重財務桿槓、輕專業管理、拉官欺市場」策略之下所累積的巨大資產,可能就此一夕之間倒台。

逢中必反加速滅頂

以「頂新」為總稱的這頭巨獸應不應該被整治?當然應該。通過馴服一頭巨獸,徹底的改造台灣的惡質政商結構,徹底的反省台灣與中國的經濟關係,徹底的防止台灣的經濟(如香港般的)走上巨獸壟斷化,一石數鳥,太值得做了。關鍵問題還是在於,過程中要不要以法治倒退為代價?司法是用來辦案的,還是用來抄家的?明顯違背良心的人,應該被亂石打死,還是應該也享有司法程序正義?正義在台灣是以「當事人」為原則,還是以「株連九族」為原則?公司法是以「公司」為單位,還是以「家族」為單位?政府機器是用來護衛國家動力的,還是用來贏得一黨選票的?政務官是用來行使專業判斷力的,還是用來充當打手的?媒體是用來報導的,還是用來吐槽的?

「滅頂」運動瞬間成形,反映出了一個危險信號:人民已經放棄了對政府施政、對企業自我治理的任何期待,而一大步踏入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理狀態,反射出來的標準論述就是「台灣沒有大到不能倒的企業」、「把過去賺的幾千億全部吐出來」;至於追殺嫌疑人的方式是否應該依循法治一步一步來,還是當場亂棒打死?標準反應則是「惡人還替他考慮程序正義?」、「惡性重大,人人得而誅之」、「司法就是要做包公,虎頭鍘伺候」。

台灣社會發出的這訊息,清脆無比。響亮到了所有的本土企業家,不分良莠,以及所有的國際投資者,不分背景,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如果你膽敢欺騙台灣的人民,如果你不用世界最高的環保、健康標準進入台灣,台灣人民遲早一定整體打包、溯及既往、加倍奉還,不容你有任何的閃躲空間。

伴隨著這警世鐘聲,還另有一個連帶的訊息:你的資產最好不要放在台灣,管你搞怎樣複雜的公司結構,台灣是認人不認公司的,認良心不認公司法的;欺負了台灣人,就讓你傾家蕩產。

對,或是錯?如果說台灣人民錯了,那麼過去長久的司法不彰,犯了惡行後「一審10年,二審3年,三審豬腳麵線」,就得繼續吞下肚嗎?如果台灣人民這次對了,那麼內資外資企業在上述兩個訊息之下,開始懷疑投資台灣的法治安全性,孤島經濟的台灣,經得起解構嗎?

台灣的商業法治環境,近年來在國際評比中節節退步,已經是個警訊。近兩年的食安問題,更是向世界證實了這一點。衛生署資料顯示,在號稱「美食王國」的同時,台灣政府花在食品安全上的國民人均預算,只有英國的1/4,美國的1/5,香港的1/10。食管法第44、49條,在沒有傷殘死亡的情況下,食安罰金最高上限僅?五千萬,刑期上限僅?七年。政府預算以及立法的落後在前,政府不依法治國在後,各國企業如何敢投資台灣? 根據聯合國統計,在全球吸引外資的版圖中,近年來台灣已經是世界倒數第二,落後於北韓,僅僅贏過非洲安哥拉;能夠吸引投資的領域本來就已經寥寥可數,再配以政府帶頭破壞商業法治,台灣打算怎麼混?

當然,「滅頂」運動得以如此快速成形,除了台灣內部原因,背景中還有一個特色因素,那就是中國因素。魏家兄弟在中國發家,倘若「取之于中國、用之于中國」,那也是正常的商家倫理,但是他們變本加厲的「取之于台灣、用之于中國」,就無法見容於被「取之」的社會了。然而台灣自己是否也應該檢討,台灣的惡質政商結構、落後的立法、不健全的金融治理、公股銀行的爛頭寸比例過高,難道不是頂新魏家得以進行跨兩岸高桿槓財務操作的誘因?

導致「滅頂」的另外一個中國因素,也不得不提。近年來台灣社會信心大失,已經逐步失去了「就台灣論台灣」的能力,而邁入了「以中國為座標」的心理反應深淵。最顯著的,就是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中國的內部政策起舞;中國打房,台灣就必須在同一時期打房,中國打地溝油,台灣就必須在同一時期打劣質油,頗有「輸人不輸陣」的味道,卻渾然不覺台灣的經濟、社會問題的優先順序,不盡然和中國同步同調。

正常國家是一輛四輪驅動的車子;前輪是政治,後輪是企業。台灣這輛車子,前輪早就轉速緒亂,左右搖擺,動力變成阻力,但靠著企業的動力,勉強還能以「後輪驅動」掙扎的前進。而今,官民互爭頭香的「滅頂運動」已然正式的昭告世人,台灣在折騰完前輪之後,已經投身於折騰後輪。弔詭的是,倘若這次台灣各界以犧牲法治為「滅頂」的代價,因而導致國際投資對台灣更加卻步,在前輪後輪雙重動力停擺的狀況下,到時全世界只有一家拖吊公司願意拖吊拋錨在路的台灣號巴士,這家公司就叫做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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